五姑娘看着王德亮佝偻着身躯与孙香灵大手牵小手的走在前面,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倒令她生出一种幻觉来,觉得这些勾心斗角,血雨腥风怎么也不会与这么一个含饴弄孙的小老头有半点的干系吧,眼看着昔日里蛮不讲理的孙香灵在王德亮身边也能这般的乖巧可爱,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对在香灵身上呕心沥血,只求她把那野马似的性子收敛一下尚且不可得,而王德亮只用一个眼神和聊聊数语就让孙香灵变得老实乖巧起来了,想到这一点就不由得自己不叹服王老太爷的手段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前方,恰巧王德亮扭过头来,一双鹞子样眼睛有意无意间,只在五姑娘的脸上一扫而过,惹得她心中一惊,脊梁骨上直冒出冷汗,手上忍不住颤抖起来,她竭力用身体压住自己的手,但是没有用,全身都随着抖动起来,就如同一个抽风的人。五姑娘觉得这大约是她第一次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吧,这是一个人身体的自然反应。
她还记得当年在江州起家之时,那个时候王德亮虽然聪明可是还没有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的城府,就如同一个初生的小牛犊,遇到了事情总是要躁动不安的亮出自己犄角来,反倒教人瞧出了他的虚弱。而今他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只稳稳的坐在大兴府中,用这一种不冷不热的眼光看着这些狼子野心的后生们,猴儿一般活蹦乱跳着……较之过往多了一种“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君子风度。
她在家中与陈布那些心腹们说起王德亮这一些年来做的糊涂事儿的时候,觉得他似乎昏聩软弱得不堪一击,现在朝廷、堂口上都有自己的人,而王德亮自住了大兴府以后,整日里深居简出,并没有培养发展什么亲信。随着荣兴府势力的不断壮大,她不断的感觉到自己的强大。在下面这帮奴才日复一日的吹捧中,她似乎看到自己将要取王德亮而代之,执掌整个天下堂的大权!
到了那个时候,孙全掌握着大宋王朝三大营中最重要的江北大营,而她掌握着帝国的经济中心——江东的财政,孙家的势力就会遍及整个大宋王朝,而不单单是局限于江北三府二路之地,这确是在下一盘大棋,只要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而如今当她真正面对王德亮的一个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神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和面前的这个人差得太远,自己也算是一个人才,但自己的对手似乎并不是人,而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王德亮是怎么样走到这一步的呢,从茅草屋的风雨到名利场的孤灯,从江南一统的刀光剑影到秦马窥江的烽火连天,他从尔虞我诈中脱颖而出,自尸山血海里傲视群雄。他经历过无数的磨难,忍受过无数的痛苦,他不畏惧所有的权威,不惧怕任何的敌人。一个个盖世枭雄在他面前倒下去,他见过的死人比自己见过的活人还多!
五姑娘忽然觉得自己还有王知节都好不知趣,为什么要跟王德亮夺权呢?仿佛是不用交手,自己就已经败下阵来了。但是,她又觉得实在太不甘心了,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一步田地,后悔已经太晚了,不如一条路走到黑吧。
五姑娘想通了此节,内心顿时平静了许多,也不再理会前面的王德亮,只对身边的吴氏笑道:“姐姐,香灵这小丫头片子跟你说关于知古的什么事情了吗?”
“知古的?”吴氏听五姑娘如此说话,不由得苦笑着摇起头来,说道:“这小丫头嘴巴可是严得很了,只说妹妹才是跟她一条心的,别的人儿哪里有一个的好呢?”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呢……”五姑娘摇着头,酸酸的说道,“香灵若是能明白我这当娘的苦心,我也就必无所求了……”
吴氏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料得其中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只笑眯眯的说道:“妹妹放心就是了,到了府上我就把香灵要过来,决不让太爷跟她胡闹……”
“哎?”五姑娘当时就有一些受宠若惊了,默然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吴氏道,“姐姐,难道你不怀疑我……我与知古的事情是有牵连的么?”
吴氏摇头道:“妹子啊,我这人早年的时候最喜的便是清静无为,年长信佛以后更是谨遵佛门清规,不惹红尘俗务。可是我为什么偏偏与你结拜成姐妹了呢?”
五姑娘不由得一呆,旋即笑了起来:“原来姐姐还是放不下知古的!请姐姐放心,妹子我平生宁肯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了咱们姐妹之约!”
吴氏不置可否,只笑着对一旁的妙音道:“妙音,你去跟前面说,我要带香灵梳洗打扮一下,再叫她拜见太爷去吧。”
五姑娘看着那个叫妙音的小丫头娉娉婷婷的走上前去,若微风拂柳如飞雪弄梅,尽显了少女的娇俏可爱,不由得感慨道:“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不错呢!”
吴氏点头笑道:“她原是越水的官宦子弟,因为追随郑德作乱,被官军擒获,收为官家奴婢的。前些年府上去江州采买女孩子时,她被选进府中。我因看她聪明伶俐又颇通诗词经文,故而叫她做了我的随侍,日常里陪我礼佛诵经,倒也是谨慎老成,周到体贴的。”
“又是越水来的罪囚?”五姑娘心底打起鼓来,忽然记忆起她使得那一手“刁抓击肘”像极了“鹰爪功”的劲道,只问吴氏道,“这丫头有功夫在身,姐姐可知道么?”
吴氏点头道:“这个我也知道的,太爷因为常见她在府上使一些个手段替自己的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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