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掏出枪递到斯年面前,“所以我现在这条命交给你,你可以随时拿去,为那些人报仇。”
斯年死死盯着周墨钦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苦衷,却只看到了南京漫山遍野的尸骨,看到了被囚禁时铺天盖地的屈辱,看到了中国遍地的狼烟,这些都是日本人带来的,都是眼前这个为日本人做事的走狗带来的。
他颤抖着拿起枪对准周墨钦的胸口,憋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再次盈眶,带着哭腔的质问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小巷,“为什么?你当初为什么阻止我来上海!”
如果我和你一起来,那么很多事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放任你走上这条路。
周墨钦轻笑一下,覆上他握枪的手,将枪口又朝自己推进了几分,温柔道,“我这条命,迟早是要没的,若是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苏斯年挣脱他的手,用力将枪摔在地上,怒道,“周墨钦,你想的美,休想用我来洗刷你的罪名!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再见你。”
说着转身就要上楼,周墨钦一把抓住他,想将他带进自己怀里,被苏斯年重重甩了一个耳光,后上楼关上了门。
空旷的小巷一下子安静下来,再没有了声音。
余汉明的人是在一刻钟以后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日本人和汪、精卫的手下。周墨钦环视了一圈围住自己的人,沉默的跟着他们走了。
周墨钦被关押审讯的第二天,苏斯年用仅有的钱买了去南京的火车票。再次坐上这趟车,心境已和来时截然不同,若说来时他是充满希望的,那么此刻他就是心如死灰,甚至连绝望也感觉不到了。
周围人说些什么,窗外有些什么,他通通看不见也听不见,满脑子都是那天夜里枪口抵在周墨钦的场景。
在他成名之初,他也曾间接或直接害死过很多伤害他的人,在被藤田关押的时候,他也亲眼见过亲耳听过很多杀戮,一颗心应该早已硬如铁,可是面对着自己恨透了的人,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那个带给过他温暖,希望和绝望的人。
他杀不了他。
他只能杀了自己,如此懦弱。
南京梨园已经荒废了多年,大门坏了半扇,另外半扇虚掩着,上面结了厚厚的蛛网。院内的草已经有半个人高,原先的门帘牌匾散落在院子各处,都已破败不堪。几个流浪的小孩在院里玩耍,看到有人进来,吓得撒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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