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忽然扑上前来抢了他的话:“接仙台之事,悠关社稷苍生。臣愿奉上全部身家,为接仙台添梁加柱!”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惊的不是这人话语中倾家相送的壮举,而是这人的身份——
吏部侍郎,冯绍民。
一时间数百道目光齐齐射向冯绍民跪伏在地的脊背,又齐齐抬起,端详着皇帝的面色。
天香有些恍惚,她不知道前世的朝堂上冯素贞是如何表现的,却还记得在怀来时冯素贞信誓旦旦地说要让皇帝“明是非,知对错”,怎么如今主动撺掇起搭台子了?
百官心里门儿清:你一个为官不过大半年的寒门出身,哪里来的身家,明明是把天香公主的嫁妆都给捐了!
皇帝的神色非常复杂。
他这一番做派连敲带打的自是要钱的,但从自家闺女手里拿钱岂不是左口袋倒进右口袋?
皇帝毕竟是皇帝,他沉吟了片刻道:“绍民啊,朕知晓你这一片孝心,但你还年少,家底不丰,说甚么奉上全部身家的胡话,朕难道是破家贪财之辈不成?”
众人回想到数月前皇帝在朝堂上发飙说的话,不禁侧目。
皇帝别过脸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但念着你一片孝心,朕就收取你一年的俸禄,用以捐建接仙台吧!”
冯绍民也不坚持,长身一拜,谢了恩回去站着了。
这下百官心里就琢磨开了,有疑心重的,已经在怀疑方才这一出是这翁婿二人演的一出戏了:莫不是皇帝暗示大家都捐一年的俸禄出来?
这个好办,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钱,这堂上诸公,哪个是靠着俸禄活着的?
顿时就有几个机灵的年轻官员跳到前头去,道是效仿驸马,愿为皇帝捐俸。
苍蝇腿肉少,架不住人多,顿时一下子凑出十几万两来。
皇帝有苦说不出,这账面上挺好看,但是一个个都是空口白牙地预支俸禄,这钱,还是得从国库里出啊。
方才被冯绍民的意外之举吓了个蒙圈儿的欲仙这下子也醒过神来,一个个说得好听,这分明是在给皇帝打白条儿。
他顿时又恢复了精神,瞅准了空子,拂尘一扫,又是一个跨步——
又一个身影扑到了他前面。
欲仙急了,也没看清那身影是谁,直接将他一把拂开,上前一步竹筒倒豆子般地急急开口道:“陛下贫道新收了两个弟子家资丰厚一片赤诚听闻陛下想要修建接仙台故而投到了我门下愿为陛下献上全部身家——”他喘了口气儿估算了下方才那些大臣们捐银的总数,把心一横,说了个冠盖朝堂的数字,“五十万两!”
好大手笔,众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儿。
皇帝也颇为震动:“国师这两个弟子如此富庶?”
欲仙得意道:“陛下有所不知,财在民间,贫道的弟子他们本是民间的富庶商贾,一心向道,为陛下的求道之心所感动。现在为陛下增寿故,为江山祈福故,这才将多年经营全部奉上!”
皇帝赞道:“贤哉贤哉,这两位义士,赏,赏,朕要赏!”话一出口,皇帝踌躇起来,说了要赏,那能赏什么呢,总不能人家送了钱,再赏点财货还回去?还是说从尚服局那里拿两件裘衣送给人家?
这算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还礼吗?
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只略一停顿就有了主意:“朕就封这两个义士为忠勇义士,准许入宫大内行走!”
国师连忙代为行礼谢恩,颇为得意地转过身,朝刚才险些抢了他风头的人看去。
这一看却是吃惊不小——方才那被他一拂尘扫到身后去的人,正是太子。
皇帝也才注意到太子,诧然惊问道:“太子有话说?”
百官今日已是受了好几次惊吓,这次见平素木讷老实的太子也主动站了出来,不禁揣测:这太子也要捐钱不成?
却见太子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道:“父皇,儿臣今日所有均是父皇赐予。父皇要建接仙台,儿臣拿不出钱财来,却所幸对营造高台之事有些了解。儿臣请旨,愿为总督工,为父皇督建接仙台!”
皇帝难以置信地问道:“太子所言是真?”
太子道:“父皇的长寿,是儿子的期盼。儿臣从小顽劣,总惹父皇伤心难过,现在既然有仙家示意,接仙台能够为父皇增寿,为天下求太平,儿臣身为太子,不论如何都应该尽一份心力,这是儿臣应尽的孝道。”
这番话一出,朝臣们顿时沸腾起来,满口夸赞太子仁孝。
“难得啊……”皇帝长叹一声,却也没说应还是不应,只是道,“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不过,朕现在缺的不是督工的人,而是银钱啊。”
国师再次从蒙圈儿中醒过神来,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太子身边,道:“陛下,财富不在朝廷,定然就在民间!想必国中如我这两个弟子一般的富贾多得是,不如传召天下,号令天下富商为接仙台献财出力,而后陛下再对他们lùn_gōng行赏就是!”
“lùn_gōng行赏?”皇帝抓住了关键,“该如何lùn_gōng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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