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华安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勉强靠着墙壁才没有软倒下去。看着神情森冷肃杀的莫云笙,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挣扎着直起身来:“老奴可有什么能为王爷做的?”
莫云笙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魏总管既然愿意出力,那么就烦请公公去寻禁军统领严彻,让他派人守好宫门,软禁皇后与东西宫贵妃,之后去胧华殿找本王。”说罢,解下腰间玉佩丢给魏华安,大步离去。
老太监被最后那项吩咐说得一愣,直到年轻亲王的身影消失在寝殿之外,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将手中的玉佩揣进怀中,贴身放好。
当年怀化帝尚在时他便在御前伺候着,宫中秘辛自然一清二楚。那自柔妃死后便被先帝封了的胧华殿,可不就是这位七皇子长大的地方!
许是王爷要去凭吊一下当年屈死的柔娘娘呢,这天家人的心思他可揣测不起!魏华安想着,一边快步向外走去;走出几步才想起自己御前亲侍的职责,又折了回来,迈进了寝殿。不多时,里面便响起老太监哭号的声音:“皇上殡天了!”
“皇上殡天了!”
“皇上殡天了!”
一声接一声,丧报传遍了整个泰昌殿。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跪下来,无论真假,个个袖子遮着脸面,哀哀哭出了声。
r> 魏华安此时已经从寝殿走了出来,脸上丝毫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他走到一班下人前面,随手点了一个:“你,给咱家撑伞去!动作麻利点,耽误了王爷的事儿谁都吃罪不起!”
莫云笙独自向着皇宫深处行去,路上遇到几队匆匆跑过的侍卫,认出他的身份都不敢盘问,见了礼便迅速离开。
重回南陈之后他身份与先前天差地别,自然不能够再出入宫闱;时隔七年,莫云笙发现,自己依旧可以清楚地辨别出通向胧华殿的路。
雨依旧在下,星月掩于乌云之后,莫云笙在一幢破败非常、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宫殿门前停下脚步。头顶的匾额,“胧华殿”三个大字已剥落了金漆,他的目光落在那两扇紧闭的宫门之上。
“奶娘,外面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走?”
“嘘……殿下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屋去!不要说话,小心给人发现了,会被杀的!”
孩童懵懂的声音和女人带着惊惧的恐吓隔着一道门传来,夹在雨声之中微弱得难以听清。莫云笙依旧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盔甲碰撞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几步开外停下。身后传来汉子微喘的声音:“卑职严彻,见过王爷。”
“把刀给本王。”
“啊?是……是。”
寒芒稍纵即逝,那两扇原本便陈旧不堪的宫门轰然倒地。“在这儿候着。”吩咐了呆立在身后的禁军统领一句,莫云笙抛了刀,径自向里面行去。
院内一片荒凉,铺地的青砖碎成几块,缝隙中生出的杂草过了膝盖。莫云笙跨入殿内,抬高灯笼。视线掠过熟悉得刺眼的桌椅陈设,他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将手中提灯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出来。”外面是潇潇雨声,年轻亲王的话音在一片黑暗中响起,清冷而慑人,“本王不说第二次。”
沉寂。片刻,豆大的灯火亮起,面色惨白的女人畏缩着不敢上前,她后面跟着个孩子,只露出一张同样写满惊惧的小脸,紧盯着莫云笙。
“莫文皓?”
只不过一声淡淡的确认,那女人却突然似是崩溃了一般,嘶叫着将莫文皓从身后扯出来,朝着莫云笙的方向推去:“是他,就是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被奶娘推搡到前面的孩子惶然无措,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仰起脸来害怕地看着
陌生人。
莫云笙看着自己的皇侄。才五岁的孩子生得又瘦又小,脸色蜡黄;穿着一身小太监的衣服,空荡荡的袖管挽了几圈,露出细弱的手腕。小孩扁着嘴,泪花已经在眼底打转。
莫云笙退了两步,一掀袍摆,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跪了下来,额头触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淡无波:“先皇龙驭宾天,请皇上登基。”
仿佛是应和他的话一般,皇城的丧钟终于敲响。面前的小皇帝在同时“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奉宣六年十月二十三日,奉宣帝薨,谥号“和”。太尉秦彧与同日谋逆,为赤水军所败,诛九族。次日,和帝独子莫文皓继位,年号昌乐。宁亲王莫云笙奉先帝遗诏摄政,总领朝中文武。
十一月一日,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
小皇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瘦弱的身形被衬托得越发明显。他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如今的角色,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明黄绣垫,求救的目光直直落在位列文武百官之前、将他带出那冷宫的那男人身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齐声高喝,在新任摄政亲王的带领之下,向着年幼的天子行下三跪九叩之礼。
崭新的时代,就此来临。
☆、第五十一章 起兵
第五十一章
北燕承启十年,即南陈昌乐三年春,南陈摄政王莫云笙亲率军队挥师北上,进犯淮水关。经过了一个月惨烈的攻防交战,赤水军杀退了最后一波前来救援的守军,终于将这道自古以来便归南陈所有的天堑再度握在了手中。
时值春赋,北燕境内正是繁忙之时。也该是天公不作美,自承启六年来便是大旱,庄稼连年歉收,直到去年才有所好转。前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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