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慈明道:“我若下定决心要害你,你也逃不过去。”
赵灵宫低叹一声:“你若要害我,我也只能受着。”
魏慈明一愣,低下头不再说话,沉默中却又伸出双手去握住赵灵宫的左手,纤细的手指来回地揉搓赵灵宫的手指:“我总下不了决心害你,不然此刻我一刀杀了你,简直易如反掌。”
“你呀……”赵灵宫由着他揉弄自己的手指。
魏慈明抬头一笑:“我怎样?”
赵灵宫摇头:“你很好,往前坐一些,我的右手抬不起来。”
“你这是怎么伤的?”魏慈明依言往前蹭了蹭,坐到赵灵宫身边,仍然握住他的手。“我方才见那军医一手的血,心里很怕你真的死了。”
赵灵宫抽回手反握住魏慈明的手,微笑着看他。
魏慈明曾经满眼恨意地对他说的那一句‘我想要你死’,犹在他耳畔回荡;这会儿,听到魏慈明说起这一句‘心里很怕你真的死了’。前后对照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悲,还是该喜。
他很想问魏慈明一句:你不舍得我死,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姜昭乐,为了你想要的那个清平世界?
然后要求这个被他握住双手的人,用最诚挚的话语给他一个真实的答案。
这个问题,他永远不会问出口,他不想听到那个答案,即便这个答案,或许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正是他所想要得到的答案。
听着赵灵宫将自己受伤的经过娓娓道来,魏慈明的心里一抽一抽的。他可以想见那场战争是多么残酷,可以想见战场上血肉横飞的场面。他低声问道:“既早知道了这场仗十分凶险,你又何必亲上战场?”
赵灵宫拍拍他的手:“你的好徒儿都上了战场,我若不上岂不是丢了我赵国的颜面?”他明显感觉到魏慈明的手一僵,心头一片苦涩。“你别怕,姜昭乐并未伤着,他身边有个剑术高手护着。”
魏慈明低声道:“他毕竟是我的徒儿,是我一手带大,与我儿无异。”
“我知道。”赵灵宫笑着看他。
不曾停息的伤痛在这一刻蓦然发作,伤口的疼痛来势汹涌,持之以恒的态度令人痛恨。
魏慈明在看到赵灵宫因疼痛而变色的脸时,口腔中极为突兀地泛出一股子苦味,充斥在嘴里,他赶紧搅动舌头制造唾液,以求冲淡口中的苦味。
他用袖子去擦赵灵宫额上的冷汗,微微皱了眉,忍不住责备军医无用。
赵灵宫听他骂的情真意切,竟是忍着痛,强扯出了一丝笑容:“能得慈明为我开口骂人,赵灵宫此生再无他求。”
“这是清溪特制止痛药,很管用,但若是吃得久了会上瘾。”魏慈明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铜瓶,倒出一枚赤红色的小丸递到赵灵宫面前。“吃不吃由你。”
赵灵宫一笑,攥着魏慈明的手腕就把他的手拉到嘴边,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慈明的好心我怎可辜负?”
魏慈明抿了抿嘴,起身道:“我去给你倒杯水过来。”
“好。”
赵灵宫靠在床上等着魏慈明回来,又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那药十分管用,很快便镇住了痛。他紧紧握住魏慈明的手,笑道:“我若知道受点小伤便能得慈明青眼,必定早就安排人刺杀我了。”
魏慈明嗤笑一声,倾身趴在赵灵宫身上,问他:“这药会上瘾,你就不怕我以此要挟?”
赵灵宫细细抚着他的头发,笑道:“我早已上了你的瘾,还怕这药么?”
魏慈明在心叹了口气,趴在那里微笑着看赵灵宫的下巴,思绪乱淌,久久无语。
☆、第二十八章 意外,接踵而来 (2417字)
哪怕是固若金汤的城池,但凡打开一个缺口便会如河水决堤一般,迅速被攻破。
事实,似乎与之相悖。
赵灵宫在攻打东城门的时候受了重伤,难以领兵,虽说赵国仍有猛将可用,他却以伤重为由拒绝出兵。继续攻打周都城的重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公子羽和昭乐分别率领的梁、齐两路军身上。
正是晨光明媚,昭乐站在高台上眺望不远处的周都,再过一会儿,梁军出兵的同时,他所带来的士兵们也要随之一同前往周都。
他想起了昨晚下达的命令。
他迎着太阳的方向抬起头,感受冬日暖阳:“文师兄,你说我昨天下的命令可对?”
文知礼站在他身后想起了昨晚殿下在帐中对今日领兵的几位将士所说的话。
“夫战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一仗,并非简简单单攻下周都便算赢了,而是要让周都、乃至周国的百姓知道,周国已经完了,周王已经完了。要狠狠敲碎他们的信心,让他们从内心就失去继续战斗的勇气!这就是此战的目的,我要的不单单是攻下这座城池,而是要击碎他们的希望!”
文知礼回忆着昨晚的话,笑道:“殿下自幼随师傅学习兵法,如今已融会贯通,想来不会有什么差池。”
“文师兄也学会敷衍我了么?”
文知礼答道:“我所说的并非敷衍,而是事实。殿下的战术与赵王的战术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赵王善以人数压倒对方,殿下今日则是以气势恫吓敌军,皆是攻心之法。比起公子羽伐兵攻城之法,更胜一筹。”
“公子羽?他们已经出兵了。”昭乐指指东边的周都,那里已扬起尘嚣。鼓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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