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衡连忙摆手,以手背轻拍两下脸,双眉深锁:“犯困,想睡。”
“太累了。”柳七理解地点头,“没走过这么远路,脚怎么样?”
不说韩衡没觉得脚底疼,说起来才觉得脚掌一直有点刺痛,大概又生了新的水泡。
韩衡眼神迷茫地摇摇头:“没事,这山上过夜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不好说,不少猛兽都是夜间活动,白天避光避人,晚上不一定。”
“你以前也在丛林里赶过夜路?”韩衡先是把手贴在眼前大石上,又用手去冰发烫的脸。
“嗯,不像你,娇生惯养长大的。我刚学会走路,就要跟着师父每天天不亮起来扎马步了。”柳七轻轻摇着君晔灏,哄孩子的姿势已经十分娴熟。
“我也没多娇生惯养……”
柳七一哂,显出不以为然,“国师几岁上就已被接到大梁皇宫内,被大梁上一任君主封为少师,在皇宫里过的岂非锦衣玉食的生活?你的脚一点粗茧也没有,稍微多走一程,就起水泡。”
韩衡不禁有点出神。
“我说的不对?”柳七的声音说。
暮色渐渐笼罩上韩衡的脸,明晦交错之间,柳七突然一把握住了韩衡的手。
“……”韩衡忙道:“太困了,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顺便一用力,抽出手。
柳七仿佛也有点不好意思,扭过头去。
虫鸣声愈发强盛,夹杂不少陌生的鸟叫,其中有好几种,白天时都没听过,头顶掠过鸟类拍打翅膀的窸窣声响。
“我们现在还在大梁境内?”韩衡问。
“对,翻过两座山,就是一座名为金池的小镇,那个地方很热闹,大梁、上齐、金水三个国度的百姓都有,每逢初一、十五,将开明市。与之对应,地下的交易在黑市进行。黑市中能弄到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比如说金水国的蛊虫、蛊毒,上齐的墨石,大梁的精铁。”
蛊虫、蛊毒自不必说,肯定不允许正大光明交易,精铁也可以理解,算是军备。韩衡想了想,问:“怎么墨石也不让在明市交易。”
“上齐出产的墨石是六国之中最好的,其中青云墨不浓不淡百年不硬不脱不渣,还有好几种各有特色的墨石,都是上齐的国宝,价值不菲不说,每年限量出产,都是贡品,就算在上齐都城,也不能随便贩售,何况在这样的边境小城。但要是其余五国想要弄到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在金池才能买到,而且只有每年三月和四月才有得卖。”
韩衡目不转睛盯着柳七。
“怎么了?”
“你知道得真多。”韩衡边摆手边感叹了一句。
“这些年东奔西走,除了金水,其余五国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风土人情我也很感兴趣。”柳七看着韩衡说,“国师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常常说给你听。”
“好啊。”韩衡笑了笑,“我也想多去一些地方,领略不同的风景和民俗。”
“人活一世,能得逍遥者不过寥寥。多出去走走,能使心胸宽阔,不囿于俗世。”
“是啊。”以前生活很忙,经常昼夜颠倒,更不要说像上班族一样周末出去走走,都有好几次没回去过年了,不是在片场,就是在某台。出外景去的地方很多,但都是工作,拍完就想回酒店窝着敷面膜,好像去的地方很多,真的玩儿过的地方却很少。韩衡看看柳七的侧脸,想起在水中看见的轮廓,只觉很眼熟,虽然没能看清楚真容,起码能分辨出是个帅哥。
“柳七兄弟,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柳七的脸隐没在黑沉沉的暮色中。
“我怕吓到你。”
这是拒绝了。韩衡心想,还是不勉强,柳七身上伤痕很多,武功不弱,有胆色有见识,韩衡猜他是个过惯刀口舔血的生活,生死都看得很淡的江湖侠客。能结识这样的人,也是缘分。
“我胆子不小,没那么容易吓到,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说完没听柳七回答,韩衡脑子木讷,犹如塞了一团棉花在颅腔里,语声含糊道:“要是有酒就好了。”
“有。”
韩衡精神一振。
柳七取出水囊递过去。
打开之后,醇香醉人的酒味扑鼻而来,韩衡猛喝了一口,咂嘴道:“你居然带着酒上路,该不是你一路都喝的酒吧?”
“有时候是水,有时候是酒,我还带了一个水囊。”
韩衡又喝了一口,这才还给他,以拇指擦了擦嘴角,朝柳七说:“你这个人很有趣。”
“国师要是肯屈尊,叫我一声大哥吧,大哥这辈子都罩着你。”
韩衡摆手:“不行,我连你的样子都没看过。”
“莫非国师以貌取人?要是我奇丑无比,你就不肯叫我一声大哥了?”
“与相貌无关,总不能连我大哥我都不认识吧?将来你再换一张面具,我就又不认识你了。不行不行。”
柳七张嘴还要说什么,一支火把由远及近,米幼回来了。
米幼站在上坡,没有再下来,道:“有个山洞,前面百米左右。”
“那我们走吧。”韩衡起身,把米幼背的大包袱给他,他两条腿疼得不像自己的,又酸又重,迈开一步就顿住了。
“大人,我来背你。”说着米幼过来拉他。
韩衡重重喘了口气,“不用,我能走,也不远。”
米幼自己背着两个大包,也有数十斤重。
韩衡迈出一大步,尽量跟上他们两个,黑暗里只需跟着火把就行,才走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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