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韩衡一直没有换护具。只是到底要多少血,才够让这座祭台启动?
随着针扎入脉中,韩衡神情变得冷漠而严肃。有几个现代人没有抽过血?只要不超过全部血量的五分之一,不会出现休克危险。
徐尧脸上也全是汗,他手里握着一把金刚石制成的小刀,一旦发现韩衡有异常,他会立刻切断抽取血液的金属管。
谁也不知道上一次进来的国师遭遇了什么,会被这祭台活生生抽干浑身血液。一直到现在,韩衡和徐尧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扎在韩衡血管里的金属管让他想到自己世界里的医院。
水潭里浮出三个人头,庄灵他们已经浮出水面,朝着岸边游过来。这时,水潭中央突然翻腾起浪花,从小到大,水里的三个人纷纷转过头去,看见水潭中央鼓起半米高的球体,连忙奋力划动双臂,朝岸边游来。
中心涌起的水波把三人朝岸边推过来。
庄灵第一个爬上岸,奔过来,摘下头套,神色近乎暴怒,面部肌肉几番鼓突,半晌,才压抑下怒气,也没问什么。
这显然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等庄灵下水,徐尧帮忙韩衡抽取他的血。现在韩衡的血管里扎着这该死祭台里伸出来的触手般的管子。这些东西,就像是蛰居在神女像内部的怪物。
庄灵浑身湿透,单膝在韩衡身边跪下,握住他另一只手。
韩衡心虚不已,但看庄灵神色平静下来,稍定了定神,已全没有方才震慑庄灵手下的气势,安抚了一句:“没事的,徐尧能注意分寸。”
庄灵目光从徐尧身上滑过。
徐尧拼了老命才没打哆嗦。
深吸一口气,庄灵按捺住胸中乱窜的暴烈,死死握住韩衡的一只手,他的手掌有些凉,庄灵的手更冷,才在水里泡过。庄灵松开韩衡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互搓,直到手掌发烫,才把韩衡的手捂在掌心里。
这本是徒劳无功,韩衡却不忍心说出口。
他嗓子眼里有一股难言的酸涩,阻止他说出更多话来。越来越接近这个世界的真相,压在韩衡心中的石头也越来越沉。
时间静静流逝,从水中浮出的恰是他们放下去的那颗宝石,下有一个支架,随着祭台启动,支架宛如巨人铁臂,将宝石举向空中,推入两面镜子的夹角中。
那一束淡淡幽光洒在宝石上,整个空间又明亮了几分。
转轴的巨大声响像从水潭底部传出,又像是从神女像内壁的每一寸坚硬玉石里透出。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一丝惊恐,即使是见惯沙场伏尸百万的将士,也从未见过高百米,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在被注入活人鲜血之后,就像是吸够了血的妖怪,内部开始自如活动。
铁链滑动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地找,到底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在这座神像的内部,但凡有一处响动,就如同千万处都在同时隆隆做声。
能肯定他们站立之处,下部一定在自如移动,却因为有水潭的阻滞,看不到水底的变化,这使所有人都有些恐惧。
恐惧的来源,正是未知。
就在这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水潭水面激剧下降,像洗衣机脱水那样,水不知从何处被放了出去。
水面下降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露出赵净云形容圆形带门的一个东西,其实不是圆形,而是圆筒状。
随着水面降低,韩衡脸色也在越来越白,手臂开始颤抖。
徐尧的脸色一变,匆匆一瞥水里,那扇门已露出一半,只需要再降低一些。于是他忍着没动,刀子已经卡在金属管上。
庄灵看出不对劲,喝道:“徐尧!”
白色巨大圆柱上的那扇门完整浮出水面。
徐尧手一紧,倏然又顿住,脑门冒出汗来,视线一直在那扇门上和韩衡的脸上来回,那扇门已经向两边缩进圆筒,才开了巴掌宽的一线,再等片刻……
“上面有个东西放下来了!”有人找到锁链滑动之处,是从神女像顶部吊下来的一个升降轿厢,在白色圆柱的顶部停下,顶棚连着一根锁链,空中垂着两道可活动的锁链,显然是在顶部有一个机关。
这个轿厢需要一个人上到顶部去操作,派谁去成了个问题,因为神女像顶部是他们唯一没有能探知的地方,上去以后会遇到什么,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韩衡咬牙,冷汗涔涔沿着面颊往下流,脸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嘴唇也失去血色。然而,他还在忍,还没有做出和徐尧对好的那个暗号。
徐尧也还在等,等那扇门打开到能够通过至少一个人。
倏然间韩衡手上的戒指骤然迸发强光,光芒如同有生命一般涌入凹槽之中,顺着凹槽的渗入黑漆漆的祭台,整个祭台都被骨戒上漫出来的赤红光泽所笼罩。
光暴中心,四人脸色俱是血红。
一直沉默得让人难以察觉他们还带了一个玄门高手的灵桐终于说了一句话:“摘下骨戒,放到注血的石孔中!快!”
“这是……”
“少帅!再不让国师停下,怕有性命之忧!”庄灵一名手下大声疾呼。
韩衡紧抓住庄灵的手,时间越长,越能感觉到生命随血液缺失而流逝,这是一种可以具象化的感受,而他从未经历过。
一时间许多画面走马灯一般从韩衡的眼前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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