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模糊了,身体的感觉也迟钝了,我的意识,随著一口接一口咽下的酒,变得愈来愈不清晰。
烟雾弥漫的酒馆虽然拥挤又热闹,我却像是裹著一层厚厚的膜,和所有人隔离,和整个世界隔离
,只有音乐和歌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穿透我躲藏的膜,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从来,都没有,恋爱过。
而现在,我心里只有你,一直一直只有你。
我从来,都没有恋爱过。
我以为我神志清醒,以为我知道分寸。」
「......我这些愚蠢的歌,一定要唱给你听。
对不起,请原谅我。
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恋爱过。」
「嗨。」
我从酒杯里抬起脸来,看见一个棕色长发的女人,飘著甜甜的香水味,站在我面前。
「喜欢这首歌吗?」
不喜欢。
「想跳舞吗?」
不想跳。
「怎么不说话?」她又问。
不想说话。
我把酒杯里剩下的威士忌喝乾,咚的一声趴在吧台上。
29.
雨一直都没有停。
雨水浸透了石板路,填满纵横的缝隙,倒映出黄色的灯影。
十只脚趾都被酒精麻痹得失去知觉,手指也是。深夜里,气温降得更低了,每一次呼吸,都呼出
薄雾般的白气,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全身细胞好像被铅块取代了,就连雨水洒在脸上的湿度也
都感觉不到。
如果能就这样躺下来睡觉该有多好?
不过我还没有麻痹到那种程度。还知道要先回到家,上床盖好被子,再睡。
走到大街上,拦下一辆计程车。重复说了好几次,才让司机先生搞清楚我到底要去哪里。
车子里的暖气、车窗外摇动的夜景,让我昏昏欲睡又很想呕吐。
我竭力忍著,鼓励自己一定要忍,千万得忍,只要再忍一下就到家了,我用尽各种方法分散注意
力,但是--
「停车!!」我大吼一声。
司机先生倏地煞车,我几乎是连滚带跌出了车门,冲到路旁,还来不及站定,就呕心挖肝大吐特
吐起来。
呕……恶………好难过……............胃里的东西全都翻搅出来了还不够,痛苦的乾呕无法抑
制地不断涌上喉间。
够了……够了啦.........
我在心里苦苦哀求,但是没有用。像是要报复不自量力乱喝酒的笨蛋,身体狠狠地用呕吐教训我
。
吐到最後,不知从哪里分泌出来的奇怪液体,一阵接一阵地攀出喉头,随著脸颊滑落的雨水,滴
落在地上。胃已经完全掏空了,被当作是烂毛巾一样拧纠。我痉著,一个站不稳脚步,整个人
向前跪倒在地上,手掌上,膝盖上,全都沾满了呕吐物和泥水。
百年难得一见的狼狈,但呕吐总算停止了,我勉力站起身,顾不得脏臭和难过,双手在裤管上乱
抹一通。
我受够了!我要回家!
就当我举步维艰地走回计程车时,车门关上了。计程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排气管在雨里留下的一
道白烟。
怕我吐在车上,司机先生连车钱都懒得要就跑掉了。
呵呵,呵.........。
我心里难过得要命却又好想笑,而且还真的笑出了声音。空洞的笑声掉进滴滴答答的雨里,说不
出的诡异,又说不出的愚蠢。
哈哈哈,太倒楣了!
倒楣的事情全都排队站好,一桩接著一桩发生了。
凌晨四点半,我被计程车嫌弃地丢在回家的路上,全身脏得要命,又被雨水淋得湿透,我的眼睛
醉得看不清楚,膝盖也站不直,两只手掌还沾满呕吐的残渣,哈,好狼狈,好狼狈喔………
恶!
扑上身边的树干紧紧抱住,我投降了,要怎么吐都随便吧。
扯心撕肺的乾呕结束之後,我拉起衬衫下摆把嘴巴擦乾净,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抬起头,睁大眼睛
打量四周。
空荡荡的街上,除了雨雾和路灯,什么都没有。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段这种天气,要招到计程车的
机率是零,而且因为已经超过十二点了,所以想要搭到灰姑娘的便车机率也是零。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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