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离开了,胤祯也走了,太子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望着门外花园的雪景。
胤禛的眸中压抑的感情,他不想去深究。
他当了二十几年太子,从众口/交赞的皇储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他变得不敢相信康熙,不敢相信索额图,不敢相信凌普,不敢相信门人,不敢相信兄弟。他看似依赖着所有人,其实谁都不敢信。
他是孤独的。
越懦弱,越孤独,越胆怯,越孤独,越害怕,越孤独。
因为不相信,所以孤独。因为孤独,所以不相信。
人们在他身边来来往往,帮助,体贴,忠诚,爱护,都是短暂的,唯有晚上漆黑空旷的宫殿才是永恒。
但他突然想开始相信一个人。
不为什么,没有理由——因为这场信任的起始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只因为他想相信。
即使他信错了。
即使他依然懦弱,依然胆怯,依然无能。即使他永远回不到二十年前。
相信了,他就可以继续走下去了。
他拿起一卷书,随意翻开一页,映着雪的荧荧微光读下去。若有曾在殿前听年少的太子讲书的老臣,或许会擦擦眼睛,依稀以为看到了当年。
“皇上,”梁九功道,“有人说,太子殿下和十四阿哥宴请了许多宾客。”
“朕已经知道了。”康熙头也不抬。
梁九功等了很久,试探着问:“皇上可有吩咐?”
康熙道:“去倒杯茶来。”
“嗻。”
胤祯的府邸先到。十四阿哥府门口的奴才看到了主子,高高兴兴的来接。
胤禛侧过身道:“今天是四哥不好,反应过度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胤祯的声音还有些哑。
胤禛拍了拍胤祯肩头的雪,将大氅的带子系紧了些。
胤祯默默看着他的手,几乎觉得他会勒进自己的脖子,他却停了手,道了声:“你好好休息。”
天上飘起了雪,奴才们为主子撑开伞。
“四哥。”胤祯对着他的背影道。
胤禛停下,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下一句,踏步离开。
他伤害的到底是谁?
四月里,康熙带诸皇子巡幸塞外。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十二点前八分钟……擦汗
38、迟迟钟鼓初长夜(一) ...
38
年末的时候,因胤祯被召回京,新派了个大臣前去替代。
新上任的大臣是个实在人,去青海的时候,为了让胤祯解除职务,得到休息,赶的飞快。等他到了青海,又好好的整顿了一番军风,准备一举歼灭噶尔丹的人。
可惜他太实在了,整顿的比较慢,足足三个月,以至于大军还没开动,噶尔丹的人已经在老家过完年了。
到了二月份,实在人派了一队兵,将已死的桑结嘉措立的伪六世达/赖送上京请功。
这下筹备了半年的言官们有话说了:你十四阿哥在青海搞的漫天风雨也没赶走噶尔丹,现在换了个人一去,噶尔丹就望风而逃了,差别恁大。你敢说你在青海不是胡搞瞎搞?
大阿哥虽然恨老二抢了他这个老大的储位,但对和他一样爱打仗的小十四还是很欣赏的。
他想不对啊,新去的那个明明是放虎归山,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望风而逃了?你们也太无耻了。
八阿哥忙拐了他一肘子,别犯浑,自己人。
底下的大臣们见康熙没什么表示,熟练的分成两派大吵。
太子一党打了鸡血似地说,你们瞎编,胡扯,不像话。
八爷党说,我们说的是事实——虽然只是一部分,我们讲的道理也是事实——虽然还是一部分,再说你们觉得不像话没用,皇上觉得像话就行。
作为中心人物的胤祯则事不关己的打哈欠。
一个太子党恨铁不成钢的扯他的朝服:“十四爷,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胤祯慢悠悠来了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太子党被噎的脸发紫。
胤禛向太子示意:需不需要我上去?
那次事件后,胤禛向胤祯了道歉,没有一点怀着怨气的迹象,然后与两人关系恢复如初。这样真诚的态度,让防备了一个月的太子都不好意思了。
太子耳朵很灵:不去不去。我明明是在帮他争,他这是什么态度。
那边胤祯安慰那太子党:“你当一帮大臣吵来吵去真的左右的了什么?白费力气罢了。一切都简在帝心。”
胤禛听得一愣。
禛贝勒府的戴泽研究了五年康熙后,说出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却从胤祯口中听到了同样的论断。
他看向百无聊赖的胤祯。
胤祯此时已褪去了大半少年稚气。因为立在朝堂,他不似平日张扬,而是持重外面挂了层疏懒。不禁令人忖度他在战场上又该是怎样的气度。
一直将他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胤禛这才发现,其实胤祯懂得很多,比他以为的还要多。原来他本就不需要自己的羽翼。
由于殿上不奉茶,众人吵的没口水了,扭头等康熙做结论。
这时候康熙已经数完了两派的人数。反太子党的人数显然比太子党多一倍不止。该帮谁该踩谁一目了然。
康熙胸有成竹的放下眼镜。
你们不要这样,小十四还是有功劳的。康熙语重心长。
趁党争搞清楚谁属于哪一派,的确是门技术活。
于是胤祯的手下基本都升了官。曹顒任户部侍郎,来保升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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