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车开得太快,他眼前一直有光在闪烁,时而炽烈时而黯淡,无法衔接成完整的桥段。他看见童佑茗夹在医院工作证里的那张一寸照片,看见他爸放在床头的全家福,看见每天早上熨烫完毕的白衬衣,看见童佑茗微微抬起眼睛与他四目相对,看见那条铺满了皑皑白雪的长巷,他背着他在风雪里走,好像要走完了一辈子。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司峻,”楚清又拐了个弯,努力跟他找话说,“你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使劲眨了眨眼保持清醒,“你说我要是残了,童童会不会不要我啊……”
“你也就有这点儿出息了你。”
楚清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看都不看红绿灯就开上了高架桥。这条路离医院是直线距离,最近。
“瞎想什么,没砍断筋就没事……”
他刚说完这句话,远处一声警笛刺耳的响起。几辆白色的车相尾随着挤上主干道,目标明确,显然是有备而来。
“妈的……司峻!坐稳了!”
他一只手把司峻的安全带绑上,将那摇摇欲坠的人体固定在车座上,把油门踩到了底。
洗手间里的灯闪了两下,最终落成黑暗。窗外有几束路灯的光亮照着半边墙,也照着童佑茗贴在门缝上的手指,掌心弯曲扣着墙角。
门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入夜后寂静无声的病房里隐隐约约发出些异响,像是有人踮着脚尖走过去。他们对峙着,谁都没有先一步的动作,只听童佑茗问,“你在等什么?”
“那你又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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