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能坑害到自己身上了,方群春也是没话说了。
他的脸憋得通红,最终还是泄气了,坐起身来,被拷住的双手撑在胯间,一副蔫蔫的样子。
程野一时失神。
好在方群春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长舒一口气,对着程野绽放出一个笑容:“哎,不过这样也好,不用绑着你,在你身边碍手碍脚为了。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他是说实在的。
“不要这样说,你……没有碍手碍脚,不会辛苦。”程野哼一声,然后又盯着他的手说,“你还能拿得了东西吗?”
方群春从床上下来,比试了一下,发现要把双手举高行动还是非常艰难的,被捆绑得非常不舒服。
在一旁看着他不屈不挠地尝试自己披上大衣,程野最终还是“嗤”地一声,拿起厚重的大衣,轻轻给他披上了。
他们一起下楼,到了浴室,程野给他放好一口杯水,挤好了牙膏,递给他。方群春努力掰起手肘,弯向自己,把牙刷送进嘴里,一下一下慢慢地来回刷着牙。
一旁的程野已经刷完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方群春以蜗牛慢速刷牙,因为没办法正确把控手的力度,导致他的嘴角唇边弄得全是白花花的牙膏泡沫,看起来很是呆萌。
程野已经掬一捧水泼洗了脸,用毛巾再擦拭一遍就已经洗漱完毕了。
再看方群春,这会儿已经没有办法自己洗脸了。
他在一旁看着程野,没吭声,等着他洗完脸,刚要说话,就看见程野把他的毛巾拿下来了,放在水龙头下淋湿。
拧干毛巾之后,程野对方群春说:“来,把头转过来。”完全不容许别人拒绝的样子。
方群春乖乖转过身来,微微仰着脑袋,然后就感觉冰凉冰凉的毛巾轻轻擦拭在自己的脸上。
看着挺粗鲁的程野动作却是温柔极了。
他先给方群春略微擦了整个脸,忽然问他:“会不会太冷了?”他才想起,方群春是城里人,可能平时冬天都已经习惯了用热水洗脸,不像他皮糙肉厚的,一把冷冰冰的水浇在脸上都没关系。
“呃,不会冷,还好。”方群春摇摇头,水井里抽上来的水放在屋顶的大水箱中一夜,经过霜冻风吹,其实已经变得冰凉冰凉的。但是方群春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别人家了,入乡随俗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不过程野的关心还是让他心下一暖的。
“那就好,啧,细皮嫩肉的,水太冷会冻破你的脸的。”
程野嘴上嘀咕着,手上的动作放得很轻很慢,生怕他的一身蛮力把人家的脸蛋给搓破了。
程野的手掌很大,常年干活的手指粗糙,偶尔划过方群春的脸,刺痒刺痒的,惹得方群春缩着脖子要闪避。这样挠痒痒一样的感觉真是奇怪。
洗完脸,方群春对他道谢说:“谢谢。”
程野满不在乎地说:“成了,我知道你心里感激,不用一直说‘谢谢’了。这两天听到的‘谢谢’真是顶了我二十多年听过的了。”方群春听着偷笑。
方群春忽然示意他先出去,表示自己要放水。
程野见了,疑问道:“你的手方便吗?”脱下裤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要不要我帮你托着鸟儿?”如果程野是嬉皮笑脸地说出这句话,绝对会换来方群春一阵白眼,但奈何他说得那么认真,方群春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哈哈干笑着婉拒了:“那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然后匆匆忙忙把门关上,生怕程野一热心肠就进来帮他托鸟儿了。
完全没有看见门关上去之后,程野笑得一口整齐白牙都露出来了。
他们经过厅里的时候,方群春发现那挂在墙上的老式摆钟已经将指针指到了九点的位置。
他怪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程野。程野这样早睡早起的人,一定是因为他睡得久了才没能离开。人家兴许是不好意思叫醒自己、想让自己多睡一会儿,方群春还是知道的,农村乡下的人摸着蒙蒙亮的天就起来干活儿了。
因为自己,程野可能落下了很多活儿没干。
于是方群春主动对他说:“我和你一起割草、喂鸡去。”
程野一挑眉,说:“不急,先吃早饭。”
本来程野的习惯是老早起来煮上一大锅粥,然后就着辣白菜、煎炸小鱼干儿喝三碗子热粥,把剩下的冷却的粥拌上麸皮、豆饼、棉籽倒在小木屋喂鸡喂鸭。割了猪草之后背上两大箩筐扛回来,到秦叔家和他一块拥有的猪圈里给猪喂草、喂粥。
今天是赶不及煮粥吃了,于是他只好煮了粉条,下了四个鸡蛋,又在家门口的菜地里摘了一把生菜,很快煮好了粉条盛好端上来。
方群春咬着下嘴唇,用筷子夹了粉条,“嗖溜”就从筷子夹缝中滑落掉回碗里。
程野没有说话,等他自己尝试了一遍又一遍,才在他旁边坐下,从他手里拿过筷子,在他耳边低沉着声音说:“我来喂你。”
这声音太有蛊惑性和压慑性,方群春不禁呆愣了一下,点点头。
等到他微微张着嘴,吃下一口程野筷子送过来的粉条,他才觉得怪怪的。
明明他们俩身上的缠绕的菟丝子已经解开了,不用再捆绑彼此了,但是方群春觉得,他们这样子……反而更离不开对方了!
他发呆的时候,就听见身边的人说:“不要含在嘴里,快吞下去,小孩儿。”气得他一口咽下,瞪程野一眼。
“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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