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皇帝疲惫地摆摆手,决定先把云惟知关起来,再慢慢处理此事。
“草民还有一句话要说。”李越白恰如其分地抓住时机,插了一句话进来,嘴角也似乎勾起了一丝微笑。
“大胆!为何不早说?”安公公快要崩溃了,这云乐师一会儿闹一出,一会儿闹一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底有完没完。
“因为草民方才在等赵太师一句话。”李越白笑道:“赵太师刚刚亲口说,只要草民现在拿出证据,就认罪。”
赵讷皱了皱眉。
根据他的推测,云乐师手中根本没有证据,否则也不会一直要求陛下派人去追查线索,寻找证据了。
再说云乐师和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面,这几日也一直幽闭宫中,怎么可能拿到自己的罪证?
思量千遍,赵讷越发放下心来,也许,这云乐师只是在拖时间罢了。
“老朽言出必行,只怕云乐师手中,根本没有什么证据。”赵讷道。
“有。”李越白一双眼睛直盯着赵讷:“证据,在下有。”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云惟知!不要再卖关子!”皇帝终于按捺不住了:“你说的罪证,究竟在何处?”
“罪证是什么,草民不知。”李越白一转身,把太子殿下让了出来:“但是太子殿下方才说,他可以拿出。”
太子殿下?众人纷纷咋舌。
云乐师指控赵太师有罪,那是以下犯上,可太子殿下指控赵太师有罪,那就是主人训斥仆人,合情合理。
“太子?”皇帝疑惑的眼神转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你有赵太师的罪证?”
“是。”慕容南点头。
“罪证在何处?”
“就在此处。”慕容南转向了单蕙。
“……你……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单蕙脸上的妆容早已乱了,头发也已经凌乱披散。
“赵讷的罪证,就藏在单蕙的话里。”慕容南道。
“本宫说了那么多话,谁能记得到底是哪一句!”单蕙冷笑。
“单蕙曾经说过,在御书房里看到我穿了一袭内衬白衣,领口还有红痕。”慕容南说得有点漫不经心。
“是啊,刚刚确实是这么说的!”众人不敢造次,纷纷作证。
皇帝闻听此句话,突然猛烈咳嗽起来,惹得一群宦官随从手忙脚乱,递帕子端茶捶背。
“是又怎样?”单蕙冷笑:“本宫已经承认是误会了太子殿下,难道太子殿下不肯原谅?”
“我只有昨日在御书房,也只有昨日穿了那身白衣,哦,今日也穿了,但是穿在黑衣底下,无人得见。”慕容南笑道:“父王可以作证。”
“没错。”皇帝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像是被点破了什么。
“从前日开始,单蕙就被囚禁于回心院,不得外出,外人也严禁入内。”慕容南道:“那你是如何得知……我昨日在御书房是什么样子?”
“单蕙,你如何得知?”皇帝也疲惫地亲口发问道。
其实,皇帝在之前的询问中,便已经听到了单蕙这句话,但当时的皇帝忙于思考皇后和太子是否有罪的问题,竟是忽略了单蕙这话中明显的漏洞。
“难道,是有什么人偷偷潜入回心院,告知了你我的装束?”慕容南的话像是刀子一样直刺过去。
“昨日晚些时候,有几名嫔妃带着侍女散步,路过回心院。”单蕙咬紧银牙:“她们曾去御书房送过点心,见过太子,因此知道太子的装束,边走边说笑谈论,被本宫听到了!”
赵讷暗暗点头。
没错,昨日赵讷去御书房的时候,亲耳听皇帝说道:“许昭容她们几位嫔妃也来请安过了,见到了太子,留下几盒点心。”
而嫔妃们闲逛的时候,必定会经过回心院门外。
单蕙的解释,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就算嫔妃们矢口否认,也可以解释为——她们背后偷偷议论了太子,不敢承认。
“你们上当了。”慕容南低声笑道。
“什么?”单蕙再一次瞪大了双眼。
“你们上当了了。”慕容南道:“昨日,来到御书房,见过我的,只有赵讷一人。”
砰地一声巨响,赵讷手中的佛珠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敢问赵太师,私自潜入后宫,与戴罪废妃相见,商议阴谋,是什么罪名?”慕容南声音不大,却句句像是毒蛇的牙齿刺入人心。
“我,我不承认!赵太师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情!”单蕙几乎陷入癫狂:“都是我自己猜的!”
“晚了。”慕容南道:“就在刚刚,你已经暴露了最后的底牌。你说了:几位嫔妃曾去御书房送过点心。”
“……”
“而【几位嫔妃曾来御书房送过点心】这句话,父皇只对赵讷一个人说过。”慕容南叹了口气。
皇帝本来对赵太师毫无怀疑,但太子却进谏说,赵太师毕竟和单兰是结发夫妻,难免有嫌疑,皇帝应该试探一番,譬如,对赵太师说这么一句谎话,看他是否会上钩。
皇帝近日与太子关系有所改善,便从善如流地接下了这个赌注,他深信,赵太师行为端方,绝对不会栽在这句话上。
不想,太子一语成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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