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目炙热的大火,璀璨夺目的流星,无尽的荒漠,灯火通明的街道,一会儿是眼前清亮澄澈的眸子,一会儿是远处的人影绰绰。
周南疲惫而混乱,在这样的梦境中不停挣扎,然而一切徒然无功。
恍惚间陆野在他眼前,眼神如一汪清泉,无忧无虑地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阿南,我还没跟你说……”
说,说什么?梦境戛然而止,周南被强硬地拖拽出来,睁眼时天色晦暗未明。
他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伸手捂着双眼,紧紧咬牙,隐忍得浑身颤抖,决堤般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心照不宣的隐秘感情终于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 …
十二月,周南夺城有功,被陆元帅赞为将帅之才,求请皇上擢为副帅,辅行战事。
朝廷主和的□□巴不得来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守成也好,败绩也罢,赶紧结束这场耗时耗力的战争。
因此这样不寻常的请官竟也成功得到了百官和皇上的支持。
周南接到旨意后被陆崇邦火急火燎地调到了祈云大营。
接到这样的紧急的调令后周南心里还有些疑惑,他不太明白陆崇邦为什么舍弃他们之前的计划,突然间匆忙地把自己推到世人面前。
他心里隐隐不安,而这不安在他见到陆崇邦后得到了证实——陆元帅病重。
周南一进大帐门,就闻到浓重的药味,苦涩的气息让人舌根发苦。
一抬眼只见陆老将军坐在主位,两颊明显瘦削,原本明亮的眼睛也有些混浊,精神状况大不如前。
他一进来,陆老将军惊喜一动,还没站起来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压得扶着桌案坐下来。
周南连忙快步过去,扶着老爷子为他顺气:“陆将军,你怎么病了?”
“无碍……咳咳……行军途中偶感风寒。”说完又用力咳了几下才深呼吸几下安稳下来。
周南这才发现陆将军眼窝深陷,眼中布满血丝,似乎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大帐一旁还有一个小药炉正在熬药,陆崇邦见周南眼睛盯着那个药炉,解释说:“大战未完,主帅先病,军心容易涣散。”
周南默然不语,看着架势,陆元帅病了有些时日了,恐怕就是从陆野失踪开始的。
周南与陆野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陆野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只是老爷子这样的年纪还要披挂出征,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其悲恸可想而知。
但是,周南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安慰这一向坚强的老人家,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三个月以来,所有骗自己的话都被自己默念得快烂了,半点用处都没有,深夜从梦中惊醒时,睁眼还是只有那柄长弓孤零零挂在床头。
死者长已矣,孤魂未归家。
“我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没法撑到这一战结束,恐怕也没法撑到你……咳咳……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还是要你亲自来,军队自古无战功不服众,你这么多年来跟随四处我征战,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头衔,半月以前已经将为你求封将军的折子送回了东都,这几日也快到了,你对军务也算十分熟悉,这几日留在我这里为我分担重任吧。”陆将军将几卷地图交到周南手中。
周南一怔,接过地图,心里一沉。一直以来,陆老将军都尽量隐藏周南的身份,陆老将军的亲信将领们都知道周南的存在,但外界对周南的了解并不多,这三年来明里暗里遮遮掩掩不给军功头衔也是为了让周南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如今这是?周南看着手中的地图,心里恢复到原来的冷静。
陆老将军看出了周南的迟疑,无奈地笑道:“老夫毕竟也老了,早该回家含饴弄孙,怡享天年了,硬撑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华盈沉冤未雪,你又年幼,我放心不下,如今你这般资质,也够得着拼一场了。”
当年……周南尽量不动声色地稳定自己的情绪。这十年来,陆老将军极少提及当年,那段隐晦的往事仿佛烈日底下的光斑,明明已经淡得透明无人注意,却还是真实存在于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的内心深处,根深蒂固。
“既然如此,”周南说,“外公,你就把一切放心地交给我吧。”
极少喊出口的称呼有些拗口,周南语气轻得像是害怕惊扰了九天之上一直默默关注着自己的母亲温柔的魂魄。
“元帅,飞鹰传来消息!”两人还没坐多久,就有一个传信的士兵进来,手里举一只爪牙锋利,异常有灵性的雄鹰。
陆老将军对周南向来不避事,但周南还是推开半步,陆将军摘下挂在老鹰上的小信筒,转头威严地看了周南一眼:“你退什么,这些都是要交给你的。过来!”最后居然还加强了语气!仿佛很生气。
幸亏那个传信官已经出去了,不然很可能被老将军的威压吓得直接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但周南在陆元帅身边时间已经够陆野惹祸无数场,周南已经见惯老爷子对战混世小魔王,怒火冲天的场景,对这位积威已久的老将军已经免疫。
周南见这场景又忍不住想起陆野还在的时候,陆野总是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蠢事,陆老将军一边痛心疾首大呼陆野孺子不可教,一边放松了惩罚,舍不得让陆野太受苦。
周南许多年来跟随陆老将军南征北战,行军途中艰苦难耐时常常听陆老将军提起陆野小时候的糗事,两人站在茫茫大漠冷清寥落的星光下一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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