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站在窗台旁的华美妇人正是这个王国的象征,历经了沧桑岁月,美丽因此沉淀,这是智慧与时光造就,永不褪色的风华。她接过单膝跪下的白衣男人递到面前的蓝色玫瑰,放到鼻翼下轻轻闻着,笑容也像花朵一般绽开了:“多美的花,不是吗?”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格纳医生。”
“禀告女王陛下,王子殿下|身体已经无恙,再疗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往日的健康。”身为皇家医师,他有着得体的谈吐,符合礼仪的笑容,向来完美的办事能力。
“身为王位继承人,却与异教徒的贫民结婚,这是王室的耻辱。”女王在沙发上坐下,面容隐约带着几分怒气,但声音已经缓和了不少:“那个女孩安置好了吗?”
“陛下放心,已经处理妥当。”冠冕堂皇的谋杀,合情又合理。
安德烈走进病房的时候,夏尔特正坐在窗台旁看,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落在他柔顺的黑发上,像镀上了一层金光,带着东方特色的侧脸很安静,目光全部落在了那泛黄的书页上。也许是过于专注,他根本没察觉有人进了房间。
“在太阳下看书对眼睛不好。”扫了一眼他抱在怀里的书,安德烈这才开口。
夏尔特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安德烈尖削的下巴,他合上书,“公爵阁下终于来了。”
一见床头旁的蓝色花束,安德烈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住了,他迈步走过去,拿了一朵放到鼻下,轻轻地闻着:“这种花很少见。”
“不是少见,这是独一无二的品种。”妖娆的蓝色花朵衬着安德烈的脸,几分妖异阴郁,让人有种应该盛放在黑夜里的花朵,却暴晒在了日光下的错觉。
玫瑰虽美,却长着扎人的刺。手指传来一阵刺痛,安德烈低头,发现利刺已经扎入了手指里,淡淡的红染在了青色的花柄上。带着凉意的手伸了过来,低着头查看着他的伤口,认真的侧脸格外吸引人。
扎进肉里的刺拔了出来,温热的唇立刻覆了上去,带着湿意的唇轻轻描摹着细小的伤口,低垂着的睫毛细微颤动着,抖落着阳光的气息。玫瑰美丽,却有扎人的刺,阳光温暖,却会刺伤习惯了黑暗的心。可是沉寂了太久,舍得放弃近在咫尺的光吗?
托起夏尔特的脸颊,直接侵入那依然苍白的唇,安德烈的吻带着焦躁和狂热的气息,紧紧扣在下巴上的力道不容拒绝,夏尔特呼吸困难地任他侵蚀,直到他几乎都快没有了呼吸那个人才放开他。
“这是安慰吗?”
“你希望是吗?”安德烈反问,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一瞬间的冲动里到底什么情绪占据着主导地位。
夏尔特的声音不大,却十分肯定:“我知道不是。”
男孩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夕阳橘红的光映在他稚嫩的脸庞上,恐惧随着太阳的消失一点一点涌了上来。寂静偌大的古堡,带着腐烂死亡的气息。他懂事以来,很少有人和他说话,而终日呆着的地方,总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父亲是典型的贵族,有着英俊的容貌,良好的修养,典型的绅士。他拥有大片的土地,无数的财富,人们的尊敬,几乎所以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统统拥有。
除了妻子,一个可以陪伴着他的妻子。
新生命的降生,是以死亡为代价,生来背负着罪过,所以不被宽恕。记忆中的父亲,孤傲、不可接近,目光总是阴沉得像是布满乌云的天空。
男孩赤|裸着上身趴伏着,粗重的皮鞭一遍遍砸落在稚嫩的脊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没有痊愈的一刻,总是伤口处开始结痂,新的伤口就覆盖上来,重重叠叠,甚至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曾经的过往,是一场挣扎醒不过来的噩梦,黑暗里的血泪,只能独自承受。背负着信仰的十字架,却从来不曾被上帝祝福。
直到那一天,美丽温柔的女人成为了古堡的新主人。婚礼欢乐的乐曲中,他躲在暗处偷偷地看,唯一的家族继承人,瘦弱得如同仆人的孩子,寂寞的眼神,就像是惊惶的小兽。
那个安静的午后,绽放在他面前的微笑,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光亮。于是不再寂寞了,有人会给他讲故事,有人会记得他的生日,会有人在深夜给他捻被子。惩罚似乎也不是那么漫长难熬。然而这只是一时的梦境,真正的光明,并未降临。
纠缠十几年的狰狞面容,在倾盆大雨的夜晚终于变成了飞溅的鲜血,他亲手将锋利的剑刃刺入给予他生命的男人体内,灼热的液体溅到脸上,溅到了眼睛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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