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绪几个闪回,人已经跑到了军医帐前,前不久他还在里面呆过,这个时候外面围了三层全副武装的士兵,一片黑云压城的气势,气氛十分恐怖。
他围着营帐转了好几圈,根本没什么空挡可以钻进去的。有个士兵看到了,直接把他抓了起来,什么也不说,捆起来绑在一边。任他说什么都不答话,也不停止。
邹源树听到外面有声音,跑出来看,他走近了,看了一眼梁曲轩。立马把绳子给他解了,对那个士兵道:“刘都尉,他是王爷的人。”
那士兵这才让开一步,示意后面的人放他们进账子。梁曲轩觉得疑惑,邹源树怎么认识他,又为什么敢说他是湛王的人,可现在的情况,他也没机会问。
宣世隶躺在床上,伤口在锁骨之下,再偏那么些就射中心脏了。那断箭被折成三段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上面还染着血,都凝固了,有一些地方没沾染上血迹,箭身是黑色的。
佘苗胜小声的和几个人交代着什么,见到有人进帐篷搭眼瞄了梁曲轩一眼,继续说道:“只要今晚后半夜能控制住发热,问题就不大。多备些冷水来,今晚可能要一直用冷水拭擦身体才抵得住,光靠药的话,怕是有点悬。但你们要小心,不要碰到伤口了。”
梁曲轩站在床边,刚好听到了这段话,他发懵似的盯着宣世隶。即使是昏迷,他的表情也没有显出特别的痛苦,不知是不是因为锁起的眉头,反倒散发出一股子戾气。半边身体都被缠上了白布,结实发达的胸膛被挡住了,好像一下子,这个人就变得不那么高大了,显得脆弱起来。
他想伸手去摸摸,想感受一下心跳是不是还像平时一样强壮有力,可抬起来,却发现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想了好久,还是握成了拳放回了腿上。
梁曲轩就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也不知道最后等来的是什么。他想,如果湛王死了,这场边境的战争会不会输?自己会不会高兴呢?也许他应该趁着没人注意,再给湛王的胸口补一刀,这样,他便算是报仇了。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真难得。
可是他没刀,他也说不准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好像没有高兴,也没有伤心。只是一片空白,那里面还隐隐感觉出来一点恐惧。惧怕他死?还是惧怕他继续活着?
到了后半夜,宣世隶体温急剧升高,浸湿了冷水的巾被,只消放在肌肤上一会儿,就又变得热乎乎的了。佘苗胜叫了几个人几乎是不停歇的换着水。
整个营帐的气氛变得空前沉默和焦灼,每个人都有些木然的动作着。梁曲轩想去帮忙,又怕自己笨手笨脚,碰到他的伤口了,思来想去,还是那样站在床头。
佘苗胜的额头上满是大汗,他拉着正要去换水的士兵到:“不忙先。帮我把湛王翻个身,我要帮他扎针。”
梁曲轩嘴唇一下子被咬破了,他把手放到湛王的双肩下,问道:“还控制得住吗?”
佘苗胜看着他,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都要控制住,如果今天不来后备营,哪里会有这场事。”
后面半句,他说得小声,梁曲轩还是听到了,总觉得话里藏着半句没有说出口。
就在营帐里的人,都以为发热控制不住的时候,佘苗胜的银针一下,却奇迹般的好转起来,等到天亮,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梁曲轩在床头站了一个晚上,腿都麻了,他本想活动一下。却看到宣世隶动了动,他立刻叫来佘苗胜,“是不是要醒了?”
佘太医凑近脸去看,湛王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佘苗胜的大脸摆在眼前,他一口气呛上来,猛烈的咳嗽起来。
“水,王爷,少量喝点。”
宣世隶的动作有些迟缓,但这个过程不长,待他完全清醒后,他立时把整个营帐的人都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梁曲轩身上。
整个营帐的人都看着湛王,等着他的命令。
“你去哪里了?”
梁曲轩懵了,大部分营帐内的人都懵了。
“我去见林景崎了。”梁曲轩顿时像见了猫的耗子,小声回道,一边还用眼光扫了扫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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