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就被女孩锐利的嗓音生生截断:“别这么说我哥!我哥哥都跑了好多次了,只是……”周影露晃了晃脑袋,眼里带着些许哀戚。她看向周聿铭,周聿铭却谁也不看,脸上有股颓然的狼狈,失了魂落了魄,不知神情该如何安置。
她的叫声突然也落了下去。周影露忽然没了底气,她想起从前周聿铭骗她说他和赵深在一起了,她大惑不解,尤为恚怒,不明白周聿铭为何放弃了舒云棋转投别人的怀抱。她不认他们,周聿铭看起来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从此兄妹之间益发隔阂。
自从她知道真相以来,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哥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想让自己牵扯到他们的是非之中。可就在这一刻,她看着哥哥毫无血色的面孔和脆弱的眼睛,忽然无法再坚持她薄如春雪的信任。
“哥,你怎么可能喜欢他?你一心想要离开对吧?”她一下抓紧了周聿铭的胳膊。周聿铭留意到她不仅打扮时髦华贵了许多,还做了指甲,硬实的甲壳掐得他生疼。“哥哥,你会跟我们站在一起的对吧?”
“我们?”周聿铭低语一声。周影露的心正被怀疑蚕食,没有留意到他语气中微微的嘲讽,只是下意识地摇晃着他的手臂。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动作,但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周聿铭觉得自己的手臂沉甸甸的,像是陷在沼泽里的羽翼,想要挣脱,却只是沾上更多的泥,陷得更深。
“二少他有能力有魄力,还有他父亲的支持,肯定能赢过赵深。你要是一直这么跟着赵深耗下去,到时候只会被他拖累……”
赵阙对他使出的招数,可谓是恩威并施,一半是糖一半是刀子。既有胁迫,又有劝诱。白岸不疾不徐地恐吓于他,他的妹妹则拼了命地向他描绘赵阙允诺的美好愿景。但周聿铭心中无比清楚,与虎谋皮的人往往是白送了性命。
周聿铭从周影露处扯回手,冷冷地对她下令:“我还要再考虑考虑。你先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周影露一听,眼圈就红了一大半,“你要我回你和那个……那个变态那里去?如果你想让我也被关住,为什么还要送我走?”
周聿铭一僵,许久后才从紧咬的牙关中虚虚吐出几个字来:“我是真心想把你送到远离这些事的地方去,不是要把你送到赵阙那里。”
周影露愣了神,她有些委屈,更有些气愤。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她的哥哥就草率地划定了他们的一生。她想要弥补她的原罪,报复那个应该被报复的男人,可她的哥哥却并不领情。她刚想开口,白岸柔和的声音却插了进来:“何必对我们二少保持这样的成见?”
他的面孔上似乎有两层装饰,一层浓妆,一层假面。周聿铭看着那仿佛从电视广告上拓下来的完美笑容,终于明白小时候那个成天追在他身后的爱笑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不是我对他有成见。只是他们有什么争端,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总是动这些歪脑筋,有这心思为什么不用到商场上去?难道赵先生是确实不太自信,觉得自己在正事上赢不了他哥哥?”
赵阙是私生子,从小长于三教九流之中,与赵深打小接受的精英教育截然不同,是个半路出家。认祖归宗后,他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过是赵家隐匿于黑暗中的一把刀,处理些见不得人的事务。赵深的交际圈他进不去,所有人都讥笑他“上不得台面”,这实是赵阙的隐痛。
果然白岸一听,脸色微变,半晌才阴恻恻地说:“那是因为二少不打算放过他,无论是哪一点,都不打算放过……他不是喜欢你吗?二少说过,一定要看他众叛亲离。”
无人窥见的角落里,白岸的手蜷缩成拳,指甲刺入掌心嫩肉,肌肤都渗出血色。但这痛让他清醒,让他得以维持狠戾的表情。
回程的路上,周聿铭尽力表现得神色如常,不让身边人看出端倪。赵深突然看得他这么紧,大抵也同赵阙越来越猖獗的动作有关。他费尽心思防了那么多人,就是没有防白岸。周聿铭低下头,他想这两人之间也许自有默契。最易轻信是枕边风, 他若想在赵深那里对他的新欢挑拨离间,该以什么样的立场?
只是等赵深知道,白岸不过是他切齿痛恨的弟弟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那些解语添香的温柔都只是惺惺作态,他将会作何表情?
周聿铭的大脑里一片混沌。他仿佛埋身于极黑暗的漩涡之中,找不到空气,捉不到光亮。白岸把他逼到悬崖边上,再对他故作慈悲地一笑,吩咐他:“以后有事麻烦周哥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临走之前,周影露狠狠按下帽子,最后扭头看了哥哥一眼。她纤秀的眉型紧紧扭缠在一起,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她赌气般留下句话,声音一抽一抽地抖:“哥哥,想一想爸爸妈妈吧。如果他们还在,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屈辱地活着。”
这句话犹如一记迎面而来的耳光。周聿铭想,这是他仅剩的自尊和良心要叫他痛,所以借了他妹妹的手。人世间总有不可撼动的道德标尺,万水千山恒如是。
一回到他目下暂居的房子,周聿铭就缩进房间里把自己关了起来。实木门严实厚重,深咖啡色有种恬然安适的温暖,仿佛可以挡住外界所有冰冷的视线。周聿铭蜷在床上,被褥像绒羽一样轻拂在他的脸上。他的被褥夜夜都换,这是规矩。他害怕闻见另一个男人的气味。可今天拥着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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