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口,夜一顿了一下,偷看了看萧南歌的脸色,见没什麽异样,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是若说这花沫忘不是万岁爷派来的人,他这出现的时间,却又太过恰好。比如说昨夜,那个时间他怎麽就能正巧待在王爷回府的路上?今日,怎麽就又能一早儿就赶过来?这些都是令人猜不透的地方。”
萧南歌冷笑了一下,道,“你说,若这还是皇上设计的一出戏,这一次,他又是图的个什麽?”
夜一见著萧南歌神色阴郁下来,顿时也噤声了,不敢回话。
“现在除了北边的兵权,我倒算是什麽也没有了,”萧南歌拨弄了一下烛火的灯芯,空气中发出了一声极小的爆破声,“但这份兵权,即便是皇上再想要,也是不敢妄动的。而我的命──至少现在,就算再碍眼,他还是要留著。”
“王爷……”
“既然我什麽都没有,那还有什麽好顾虑的?”萧南歌眸色暗沈下来,带上一丝嘲讽,“这花沫忘要真是皇帝派来的,反倒是好事。身边有了他的人做监视,他也能安稳片刻,少折腾我一些。”
“那,王爷的意思是……”夜一问。
萧南歌摆了摆手,“关於那个花沫忘,就无需多理了。若日後再上府来,赶出去便是。”
“是。”
*
明明该是晴朗的天,却突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
萧南歌透过轿子看著突如其来的暴雨,眼里划过什麽。片刻,却是放下了帘子,闭了眼在轿子里假寐起来。
普天之下,最过奢华之地莫非皇城,而皇城之中,最庄严气派的,除了金銮殿别无他处。
金銮殿上,萧南歌安分地站在右侧首位处,半低了头,听著千篇一律的启奏。正估摸著时间该是要下朝了,却突然听得自鎏金座上传来一阵轻笑。
“朕今早看天,忽见骤雨,算算日子这倒才是想起来,居然已经快五月了。这天气也确实是好,这样看来,今年倒也能是一个丰收年。”萧星寒饶有兴味地道。
朝下众臣对这位年轻新帝的感慨显然是没有明白,但却也不妨碍他们接著这句话对新帝一表衷心。
萧南歌听著文武百官对著萧星寒的附和溢美之词,冷冷勾唇,心下却是对这位喜怒无常的新帝的言外之意明白了一些。
果然,等众臣言语渐歇了,萧星寒才话锋一转,道,“说到天气,朕觉得去年也是不差。那朕倒是不明白了,怎麽昨日朕去国库看了一圈,却得了个‘国库空虚’的消息出来?户部尚书何在?”
萧星寒话一出,朝下连忙走出来一个穿著从一品官服的男子。
“皇上明察!”李尚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去年虽是天气尚佳,但祸事却是在不少。江南闽河泛滥,两岸地区多次遭受涝灾,上千倾良田尽毁,实在损失颇多。再者说,我朝经济多半寄托於江南税收,如此一来,江南不但少了大部分的税银,更是还要从国库拿银子去灾区赈灾。再加上去年一年的祭祀,庆典等其他支出,国库的银两紧缺也就不算稀奇了。”
萧星寒闻言,脸色冷下来,“李爱卿是在指责朕非但不关心民生疾苦,还大肆在庆典上花费铺张吗?”
“微臣不敢,微臣万死!微臣绝无此意!请皇上恕罪!”李尚书闻言冷汗顺著额角滑落下来,赶紧又磕头认罪起来。
萧星寒绷著脸儿也不说话,全场瞬间都安静到了极致,只听到李尚书额头撞击地面的“碰碰”声。
直到李尚书的头都磕出了血,萧星寒才缓了脸色,笑眯眯地道,“李爱卿这是作甚?朕不过随便一说,李爱卿不必在意。朕自然是知道李爱卿为了朕的江山是鞠躬尽瘁,死而後已的。”
李尚书得了这话,才停了磕头的动作,颤著声音道,“谢皇上明察。”
但随後,萧星寒又皱起了眉,似是苦恼一样地道,“但是,国库空虚毕竟是事实,朕也十分忧心。不过,说来如今已近五月,江南上缴税银的日子也该到了……如此,该是派一位钦差代朕去收一收税银了。朕想,如果这次税银收上来,想必也该是有五百万两罢?”
此话一出,朝下又是一片哗然。
五百万两白银,便是全朝的税收也不一定有这个数,今日皇帝却狮子大开口,一出口就要五百万两?莫非……
“不知众卿家认为,此次的钦差大人,谁来担当最为合适?”萧星寒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问,视线却似笑非笑地停在了萧南歌身上。
萧南歌感觉到了萧星寒的视线,却权当作没有看见,继续低头看地,默不作声。
文武百官个个都是人精似的人,见了这形式,却是明白了皇帝是想让岐王爷做这麽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明白是明白了,碍著萧南歌的威名,众人也不敢当众将他推出去。当下,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地站在原地装傻充愣。
萧星寒见了,也不意外,只是意兴阑珊地挥了挥衣袖,“罢了,今日已晚,瞧著也是出不了什麽结果的,朕就给你们几日时间。五日之後,众爱卿再给朕一个答复罢!对了,岐王爷随朕来一趟御书房。退朝!”
言罢,转身离开了。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南歌从善如流地跪地高喊,忽视掉周围投来的或羡或妒的视线,垂下的眉睫遮挡住了眸中真实的神色。
御书房。
“臣弟叩见吾皇万岁。”萧南歌走进御书房,刚作势要跪拜,就被萧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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