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游幽怨盯了他一会儿,拎起酒壶就要翻窗回去。
冷倾衣拉住他:“还有脸生气,我不在这些天,你相了多少姑娘?”
“胡说。”陆子游果真掰着指头算,“画像有三十,小家碧玉有九人,见着面的不过三位!”
寒着脸,冷倾衣推他一把,杀气隐隐露出。
陆子游冷不防地被推,向前一扑,栽出窗子,得亏他身手不凡,滚地纵起,没摔个脸朝地。
于冷倾衣而言,这一推,力道用了不到两成,纯属打闹。但陆子游很憋气,他被老娘逼着相那么多家姑娘,就已经很痛苦,很焦虑了。本来想跟多年好友吐吐苦水,结果被打出来。
当真是无语向苍天,泪往肚中流!
“哎,我的酒!”陆子游特地托人从江南捎来的桃花酒,想着趁今夜月色大好,跟冷倾衣小酌两杯。
此刻,也怕是没他的份了。
窗子“咣当”关上!
冷倾衣一掌拍在桌上,木桌立刻扬起细屑无数。
翻过院墙就是陆府,踏着梨花树,陆子游越想越委屈,跑到街头饭馆吃了碗鱼丸面,心情才稍稍平复。
打个饱嗝,陆子游摸摸肚子:“小二,结账。”
店小二王吉利,闻声走来:“哟,陆二爷,您最近老来吃面,冷将军一不在您就来,可今天将军不是回来了吗?晚间,我们掌柜还看见他骑着马在街上跑呢。”
“他?”陆子游靠着椅背,“他脾气顶坏,抢了我的酒,就把我打了出来。”
王吉利乐了:“不能吧!谁人不知,冷将军与您陆家二爷情同手足,自小相识。光是我们面馆,您和将军就一起来了不知多少回。”
付了面钱,陆子游站在门槛外:“吉利,你娶媳妇吗?”
他问的没头没脑,王吉利想了想:“自然是要讨的,等我攒够老婆本,寻个好人家的姑娘,往后再生个大胖小子……”
蹙眉听了两句,陆子游转身就走。
难道人生在世,身为男子,都须得讨个媳妇儿,生儿育女?
陆子游摇摇头,背着手,不,他不想。
“子游,赵家那位千金送来了画像,你看看再睡。”陆母趁他进门,展开画卷挡在他眼前。
“……”陆子游两指抵开,略扫了扫,评论道:“她若有画上一半好看,我明日就去见她。”之所以陆子游如此反感她们说媒拉线,就是因为画像与本人严重不符。也不知给了画师多少红包!
陆母:“这可是你说的,明日吃过早膳,我就领你去赵家。”
“不去。”陆子游往后头走。
“你可知,她是谁?”陆母收起画轴,含笑问。
陆子游毫无兴趣知道。
“赵合桃。”陆母笑意更浓,“人称武林第一美人。”
脚步凝在半空,轻轻放下,陆子游诧异转身:“娘,你可是说真的?”
“自然。”陆母抱着画轴就走,“唉,你一定不见娘也不强求,可惜娘此生怕是无缘亲眼一睹武林第一美人芳容……”
“娘!”陆子游拉住她,“我要去。”
“肯去啦?”陆母斜眼瞧他,“听是第一美人就肯去啦?这点出息!”
被戳了脑门,陆子游还傻笑,“我寻她,有些事要办。”
陆母接话:“是呀,是有大大的喜事要办,混小子!”
“可是,她们家怎么会看上我呢?”陆子游疑惑。
“怎么看不上,我儿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你父亲虽说是个小县令,到底也是个官。他们赵家再富强,也不过是江湖中人,无权无势,与你做亲,日后在朝廷也算有了依附。”陆母分析的头头是道。
陆子游点点头,不再多想,回房睡觉。
天未亮,他踩着梨树,在一阵梨花雨里,睡眼朦胧摸进冷倾衣卧房。
从院里梨花飘落起,冷倾衣就醒了,合眼待他行至自己床榻前。
“卿云,你猜我一会儿要去见什么人?”陆子游坐在他床边,“卿云,你醒了么?”
唤了两声,冷倾衣无回应。
陆子游伸手挑起他鬓边一缕秀发,自言自语:“为何连睡觉都如此好看。”
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下拍打几下,冷倾衣推开他的手,坐起身,披了件外袍,问:“见谁?”陆子游:“我还当你昨夜没睡,今早才睡得格外沉,连着喊你这么多声,也不答应。”
冷倾衣又问:“见谁?”
陆子游眉飞色舞:“武林第一美人赵合桃!”
“……”冷倾衣心里发堵,下床倒了杯凉透的茶,举杯仰脖,一饮而尽。
“也不知怎么,她家竟然托人来说媒,这我可万万没想到!照理说,她该嫁个盖世英雄,又或名门望族,但与我,太过委屈。”陆子游发自肺腑道。
冷倾衣又倒一杯凉茶:“怪不得清早扰人,想必阁下昨夜做了好梦,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
“冷倾衣,你……!”陆子游气闷,“你要再这样说话,以后我就不理你了。如今你做了将军,我高攀不起了!”
他甩袖就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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