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夜色昏暗,看不出他脸色的变化,但他那双目圆瞪,张口结舌的样子还是把秦朗疏逗得笑了起来,揽过他的肩安慰道:“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且先睡一会,我在这守著。”
被他这样往怀里一带,轻轻在耳边说著些温言软语,这样的相处模式之於他俩,几天前本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可梁慕宇心中却不合时宜的想起方才在山洞中的亲昵情形,因此此刻只是靠在他身上,脸上便立时烧了起来,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有如擂鼓一般。
多亏夜色将他面上的千变万化尽数掩藏,他仍能强自镇定的说道:“秦大哥,我不累,你身上不好,要睡也是你先睡。”
秦朗疏摇头笑道:“我睡了很久了,方才我睡著的时候,你一直守著,很辛苦吧?我现在这是投桃报李,你快睡吧,我守著你。”说完,那揽著他的手臂竟又收紧了些,还扶著他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梁慕宇拗不过他,只得道:“秦大哥,我看那魔头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要不我们一起睡吧?”嘴上这样说,心中暗自想著,依现在自己这股浑身上火的劲儿,必是想睡也睡不著的,不如先骗他睡下,自己再守著他过一夜。
果然秦朗疏一听这话,便点头道:“既如此说,那也好。”说完,便真的闭上眼睛,靠在身後的石壁上睡去了。
可怜那梁慕宇,即便他已睡去,还被他紧紧揽在怀里,既不敢挣扎,可身上那股子不知名的邪火烧得却是越发热闹,虽也闭上了眼睛,可哪里还能睡得著?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色微曦,梁慕宇一睁眼,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也沈沈睡去,不仅如此,似乎睡得比平日里在他家那张软和舒适的大床上还要香甜。正要跳将起来,一抬头,他却见一双有些疲倦的温柔眼睛正微笑的看著自己。
梁慕宇突然心中一个“咯!”,挣扎起身道:“秦大哥,你没睡?你骗我?”
秦朗疏仍是笑,道:“小宇,你睡的这一觉,可真是好热闹哩!”
梁慕宇一愣,歪著脑袋一想,立刻就是一惊,追问道:“秦大哥,我说梦话了?”
秦朗疏道:“何止,你还闹我呢……”说到这,那人自己倒先闹了个大红脸,跟著低声道:“小宇,想不到之前我竟害你这样难过,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已是如此情深意重!听了你那些话,叫秦大哥我……好生惭愧呐……”
听到此,梁慕宇已放下心来。可心一放下,见对面那人露出难得一见的羞赧表情,梁慕宇顿时便觉得心痒难耐,还来不及思考,已趁势就著这个姿势抱紧他,道:“秦大哥,你既已知道了,今後便不要再说那些要扔下我的话了!”
“嗯……”秦朗疏垂下眼睛,默默点头,应允道,“那些混账话,我是再也不会说了!”
他这话一出,梁慕宇的心情即便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也不为过。毕竟铁剑门第六代大弟子秦朗疏的一诺,就算抵不上千金,亦值得八九百金罢!因此再站起身来时的梁慕宇,与昨天秦朗疏刚见著他时相比,可谓一扫颓势,不仅腰杆儿挺得笔直,就连眉眼也笑得几乎能开出花来。
只见他方站起来没一会,在原地连蹦带跳的绕了几圈,忽又奔回秦朗疏身边,蹲下身凑近前道:“秦大哥,你一夜没睡,身上可还好?嗳!那老魔头,竟把我们的马儿给放跑了!要不你在这等我,我跑出去雇辆车来,可好?”说完,正要起身施展轻功,往大路的方向去,忽又停下皱眉道:“秦大哥,若是我去雇车,你可得在这里等我!你刚才说的话,可莫要忘记了!”
见他在这麽短的时间里,脸上一时狂喜一时惶然,秦朗疏心中对自己说道:“嗳!昨夜那些梦话是你亲耳所闻,现在他这一片赤诚是你亲眼所见,这世上有人能这样对你,简直夫复何求!你又岂能忍心再伤他的心?”一边这样想著,一边连声音都变得比平日温柔百倍,认真的回道:“你去罢,我既说了在这里等你,便一定在这里等你,即便是那老魔头再杀回来,我也不会走的!”
“哎?那可不成!”
听他一下说得如此极端,梁慕宇反走不了了,正待跟他好好分析情况,仔仔细细条条框框逐一说出个四五六来,突然,两人同时听到对面林间传来阵阵杂乱的,疾驰的马蹄之声……
两人相视,目光中皆是惊疑,正欲再次隐藏行迹之时,忽闻一个清脆的女声焦急的呼叫:“大师兄!大师兄!”
那声音不仅是秦朗疏早已听过千百遍的,就连梁慕宇也觉得十分熟悉,於是相视的惊疑目光顿时变得啼笑皆非,果不其然,转瞬之间已有三个人,五匹骏马穿出树林,出现在二人眼前。
再一看时,那无人乘骑的两匹,不就是秦朗疏和梁慕宇二人的坐骑?
许是秦、梁二人的样子太过狼狈,那三人见了他俩,几乎激动的滚下马来,紧张的飞奔上前,而方才大声疾呼的少女,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反倒是秦朗疏,虽是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却仍对他们露出安抚般微笑,目光依次落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沈声招呼道:“安平,欣文,锦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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