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的狻猊殿下,还是头一次跟青苍天君要求过这种凶多吉少的任务。
金色的眸子定在扶桑的身上,略带恼怒又无措的神情似在透过她看着她的主人。好一会,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朝一个方向走去,袍子翻飞。
“睚眦殿下,你去哪里?”扶桑一抬头,发现睚眦离开的方向根本不是向定云天的,一路小跑跟上,大声问道。
“找司命。”
扶桑一愣,立刻明白了——司命星君掌管了凡人的生死命运祸福,睚眦殿下此去的目的也清楚了。
“睚眦殿下,你又何必。”扶桑在移动的祥云上坐了一会,朝睚眦说道。
“人间凶险,你竟放心他去。”睚眦的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为了诱我服下孟婆汤,竟敢对我摄魂术。”
扶桑一愣,怪不得刚才睚眦殿下的举动这么奇异,原来,是阳曜神君施下了摄魂术。
“狻猊殿下是如何固执的神,你难道不清楚?扶桑阻止有用么。”扶桑揪了一块祥云抛着玩,低落地说。
“也是。”睚眦像是想到什么,勾唇一笑。
扶桑看得一愣一愣的,睚眦殿下笑起来天下无双不假,但是……也只会对狻猊殿下笑吧。
于是她说:“睚眦殿下,当断则断,狻猊殿下此举不过是尽兄弟之情,以及当年伤你的愧疚,他……”
“我知道,他没有心。”睚眦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仍是带着微笑。
“那你还……”扶桑盯着他那上扬的唇角,似是不能相信。
无望而深入骨髓的迷恋。
无论如何,狻猊还是阳曜,天道都是不能容许他去触碰的,他所做的都是徒劳。睚眦看着干净圣洁的天界,金色的眸子平静:“即使天下人都知道我迷恋阳曜神君,只要他不知道……”
这场一生一次的暗恋便有了意义。
“殿下请三思……”扶桑赤红的眼睛看不出她红红的眼眶,面对着坚定的睚眦,她有些说不下去:“殿下这样下去……神格迟早不保。”
“为神为仙,守护的也是天下苍生。”睚眦云淡风轻地说道,扶桑闻言望向他,玄色的袍子随风鼓动,睚眦正义凛然,似乎神格不保的人根本与他无关。
凡有不义,睚眦必报……原来如此。
扶桑沉下了眸子,心系天下的睚眦,即使将整个世界交付于他,也绝对能够担当起重责的。
“睚眦殿下,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遵从yù_wàng,为自己而活。”扶桑看着前方,慢慢地斟酌词句。
睚眦似乎讶异她问出这样忤逆的问题,看了她一阵,才回答道:“我只是在他身边守着,也并非你想象中那般伟大。我只是在等。”
“等?”
“现在不能得到,便再等一千年。”
待天命陨落,诸神消亡,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直至天荒地老,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始终会有某天,他能名正言顺地拥有阳曜。
如此虔诚执着的睚眦,用他的温柔豢养未来,可惜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天道,始终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他们的行走凶器……曾经对反叛者格杀勿论的狻猊天君。
扶桑看着睚眦,骂了一句,就偷偷在一边抹眼泪。
睚眦堪堪如玉君子,触手温润,光华内敛,其人虚怀若谷,寡欲少求,绝不逾矩。而美玉一旦被暖过,曾停留在上面的温度便会静滞。正如千年前的狻猊天君与他背对而立,千军万马当前仍面不改色,双剑上赤红的火焰漫过皮肤,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打下专属的烙印。
睚眦看向失魂海,轻声地说:“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第九章:人间百日游
刚到天庭,远远地就看见太白星君在司命殿前揪着白云玩,不停把揪出来的云块拿来扔司命星君。司命开始还瞪他几眼,惹毛了他,不情不愿地将手从袍子里抽出,念了个诀,一座大山至天而降,将太白星君压得灰头土脸的。
“噗”扶桑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
“是谁!是谁!给我出来……啊是睚眦殿下你啊,请进请进!”太白星君从山底下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大叫,看见是睚眦,艰难地朝他挥挥手,脸上是僵硬的笑容。
睚眦看也没看他,直接从他身边路过,走到司命面前。
“你决定了?”
扶桑一愣,原来司命他早就知道睚眦殿下会来找他的么……?
爱情……
狻猊殿下,永远不能拥有的。
睚眦点头,将头上的银簪摘下来,放在扶桑的手上,簪子有些年代了,保存得相当完好,簪子的末端镶着一颗黛蓝色的宝石,一如天空的澄澈湛蓝,被太阳照射时闪耀着瑰丽的光芒,刺眼得睁不开眼睛。
“替我保管,这是阳曜的。”
“狻猊殿下才不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呢!”扶桑哼了一声,想着八成是睚眦要送给狻猊的,小心翼翼地收到袍子中,想着如果弄坏了,以后的甜食都要跟它们说再见了。
但是睚眦居然笑了,连带着身侧的空气也柔和起来。
“确实是阳曜给我的,我第一次出征回来他送我的。”
扶桑摸着袖子里的银簪,看着睚眦走去和司命说话,觉得袖子发起烫来。
她何尝不知道银簪上镶的是什么宝石,龙族喜爱宝石,天下的宝矿尽为龙族所有,而上面的宝石不同寻常,是不能在宝矿中挖掘出来的。
那是海底的珍宝,碧青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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