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声音软糯而执拗。
如同狻猊的火焰,强烈炙热,往常被压抑的温柔溃不成军,隐藏在一千六百年间漫不经心的遗忘,因为此刻的虚弱,曾经被封存的禁忌发疯似的入侵。
那是关于,两世的梦里出现的同一个人——
“……笨蛋睚眦。”
第十九章:离暗魔君
司徒澈这一趟发烧来势汹汹,一连烧了三天,社窝在墙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着急地给他擦汗,喂药,更换被单,大夫也来了几个。沈氏原想过来照顾,司徒羡之见她挺着大肚子,只让她见上一面,同样的,秦氏也是这般。
小兔子也有点着急,但鉴于夜晚有人为司徒澈守夜,彻夜不眠地照顾他,还是乖乖地缩回篮筐里。一来,他自己不会照顾人,二来,他也知道司徒澈病得这么厉害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兔子在屋里叹着气,蹦蹦跳跳的,一抬头,一只火红色的小鸟进入他的视线。
烧得严重的司徒澈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一直在做梦。不知是不是身体不佳的原因,他感觉身上那来历不明的神力束缚变得脆弱了,很多不清晰的记忆飞快地从脑中出现然后消失。
幼年的睚眦在他身后软软地喊着“蒜泥”,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少年睚眦看着自己那冷冷的眼神,倔强又坚定地说“如果您不愿意成为‘行走凶器’了,我就带走天君,逃到天涯海角,杀尽追兵恶党”;青年睚眦向自己伸出手,眼神温柔,“跟你走”。
很久很久之前,他对睚眦说:「如果你入魔,我便会亲自毁灭你的神格,摧毁你的意志,驱除你的神识。」
「记住了……当你堕落时,我会接住你的。」
睚眦是这么说的。
最后他梦到了离暗。
一如当年见他那般温柔,他出现的地方有光芒闪亮。及地青丝垂落在洁白的云上,纤纤十指在古琴上轻抚,紫荆在天池落下阵阵涟漪,空灵醉人。
纯黑色的眸子如同夜色般沉静,他轻声说:“阳曜神君,好久不见。”
“……我在做梦?”司徒澈用力咬了一下手指,痛得都麻了。
“我入了你的梦。”离暗朝他招招手,在旁边的位置拍了拍。
以前,离暗也总是这样,拉着狻猊,在他身旁抚琴轻语,温暖清明如同皎洁的月光,但是他现在看着身穿黑袍的离暗,没有过去。
在睚眦以前,阳曜神君,也就是恣肆纵横的狻猊天君,是定云天最有望成为上位神的神祇。
而他,见证了一位上位神的陨落。
代表着仁慈、希望和爱恋的天神,离暗天君。
自小他就跟随在离暗身边,虽然他的修行是由青苍天君亲自指导的,但是说来离暗和他也算得上是半个师徒关系,所以当他知道离暗入魔之后,立刻找到了青苍天君,和他争论一番后,青苍天君便告诉他。
离暗,迷恋上至邪之物,自动选择了堕入魔道。
“离暗,对不起。”他站着不动,看着离暗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来,莫名其妙地道了歉。
明明是离暗放弃了整个定云天,背叛了天道,还将紫玉拖下水,他看到离暗的那刻,彻底忘掉了他的一切。
“难为你了,一个人来到人界,青苍天君还好吗?”离暗笑了笑,对他的拒绝并没有太大反应,语气平静。
“嗯,他还好。”
“青苍他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见他轻轻地点头,离暗笑着说,“你话变少了啊,跟睚眦学的,还是因为在我面前?”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离暗的眼睛。
离暗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看向他时司徒澈蓦地一震,离暗笑容有些落寞:“不愿跟我说么,想来也是,我现在是魔,不再是离暗天君了。”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司徒澈往前一步,双臂轻抖,“你后悔了就立刻悬崖勒马,青苍天君他……”
“我不后悔。”离暗打断他,微笑着:“青苍他也不会网开一面,他连睚眦和你都不放过,还妄想他会放过我?”
他咬着唇,声音忍不住上扬,“就算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背叛定云天?现在人界都成了魔族的巢穴,你自己也知道神为了天下牺牲了多少!”
“阳曜,你真的知道天道到底是什么吗?那我问你,你的记忆为什么封印了,饕餮真的入魔了吗……为什么定云天的神不允许有感情?”离暗给自己倒了杯茶,唇角勾起,打量着他。
“这是「规则」,天道本是如此。”他立刻回答。
离暗听后静默不语,笑容添了几分嘲讽,他喝了口茶,“阳曜,等你知道这一切,你会是这世上最憎恨神的——待你知道所谓‘天道’的本质。”
司徒澈低垂着眼,对离暗的挑衅不以为然,他轻轻张开唇,吐出几个不清晰的音节。
“什么?”
上挑的桃花眼熠熠生辉,灼热如火的眼眸凝着极深的夜色,他心中再次默念,觉得胸腔滚烫着血液,连同在这离暗的区域也不再犹疑了,他重复刚才的话:“凡有不义,睚眦必报。”
“当我某日入魔,睚眦也会亲手结束我的生命……我们约定好的,所以我不惧怕真相。”司徒澈认真地说,带着坚定的信心,“尽管来吧,妖魔邪道。”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一点也没变。”离暗怀念地说道,又看向他,“怎么说和你也算缘分一场,有些事还是提前知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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