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长安来信。”藏身在暗处的白微听到屋内的黎低声说道,然后便是一阵纸张被抽出展开的声音,带出一阵持续了许久的沉默。
“………时间不多了。”水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显而易见的疲惫,那是与他一贯的盛气凌人成足在握截然不同的倦意。而对白微来说,却是从那之中或多或少地听出了些许松动的意味,那是…即便只有稍稍一点,也会变成空子的松动。
“黎,陪我出去走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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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玲珑锁?
瞪着已经看不太清细节的眼睛,白微伸手在找到的暗门上那块凸起的机关处摩挲确认了许久,终于露出了一个耗子掉进米缸般的贼笑。
会在一个需要机关打开的隐藏暗门上再装一个甲子玲珑锁理由,绝不会是想藏点普通的秘密这么简单。甲子玲珑锁最早出自墨门,内部机关的排列制作极为精巧严苛,便是百年后以机关闻名的万花谷里,也不过只有工圣僧一行及其门下数名入室弟子精通制作。而那些天工弟子之中,便有一人与白微交情极好。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所以这对于一般机关师来说都有不小难度的甲子玲珑锁,对白微而言却早已是熟悉至极。不得不说,窝囊了这么久,终于让他撞到个能够反扳一手的机会了。
水色公子,就让在下瞧瞧你这暗室之中到底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不过说起来……
能让这么精巧的甲子玲珑锁出现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那名机关师必定是深得水色信任,看来水色手中未曾现身人前的底牌远比他推想的还要多。
必须要万分小心才行。
利落调转着玲珑锁左右两侧共八排,各代表着天干地支五行属相的转轮。白微仔细听着锁内细微的齿轮转动卡扣的声音,却在思及此事时,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或许即便找到了切实的证据,也没人能将水色如何。
叹了口气,白微摇摇头将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狠狠压下,专心将注意力引回玲珑锁上。转动转轮的动作不快却很有节奏,直到听到一阵轻轻的‘咔’声,转轮快速自行转动带动轴柱朝两侧推移解锁,方才露出一个略微安心的浅笑。
暗门的背后是间漆黑一片的密室,借着外头射入的些许光线,白微发现了左侧的墙上还安置着一个颇为明显的机关转扭。微一沉吟,伸手将那转扭向左扳动,不出片刻便闻头顶上方一阵重物挪动的声响,顿时光线大作,照清一室分明。
白微从未想过,水色的秘密…竟会是这一室画像……
是的,这藏于精巧机关之内的密室不过是间书房,一间…挂满了画像的书房。
那画像上所描绘的身影似乎都是同一人,或是骑于马上的英姿飒爽,或是坐于树梢的逍遥悠闲,但最多的还是一身红衣坐于河岸的背影。
而那满室满眼的画像中,最引起白微注意的,却是悬挂于书桌正对面的那一幅。那上头的人一身火红嫁衣黄金凤冠回眸巧笑,饶是白微的眼早已看不清那眼眸细处,却依旧能深深感觉的到画中之人那艳丽到动人心魄的倾城容貌。
如此绝艳殊色,是水色钟情的女子么……
最初的惊艳过后,白微却是伸手触上画像,感受墨线走势,随之禁不住皱起了眉。那笔墨落处行云流水,水色果如他所猜测那般,画工了得。如此造诣,便是比之万花画圣林白轩亦毫不落下成,当世之中绝不会籍籍无名才对。
若有充裕时间,从这些画像入手定能将之身份查个水落石出!
只不过,若是钟情之人,却为何要将这些画像藏于这不见天日的暗室之中?
嫁衣……
盯着画像许久,白微突然冒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荒唐猜测,而那素来活络的思绪亦随即不受控制地将曾经推测过的各处疑点联想了起来。
嫁衣?难道这名女子与毒尊及无射宫主皆有关系?
毒尊失踪,无射宫主闭关,水色布局,中毒者皆在六年前有所接触……
若将这些布局串联一起,因爱生恨并非解释不通!
信!书桌上的那些信笺必定能找出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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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吾爱,见信如唔。
近日暂居扬州,偶观湖畔垂柳飞絮之景,思及往日……
看着那一纸笔精墨妙灵动流逸的行楷,白微感叹笔法精妙文采fēng_liú之余却又止不住的一阵恶寒。
平日里总见水色一副眼高于顶不染俗物的清傲模样,今日方知,这人肉麻起来才是最让人招架不住的,所谓表面正经闷骚入骨之真谛尽数展露无遗。
一封信,三页纸,却是通篇的曾忆往昔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卿知我心我通卿情。
纵是一贯恶趣味的白微,也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这一通让人面红耳赤的缠绵悱恻之中,倒也不是全无收获。那信末的落款处,是行云流水般的‘洐沚’二字,字旁有一章印,是为一个‘苏’字。
白微勾唇,将那尚还带着浓重墨香的信笺放回原处。
原来他的真名唤为苏洐沚,洐字意为从水从行,沚字则为水中陆。
无怪乎…黎会称他为水色公子。
情信很多皆书与一人,不止有叠在桌上的,还有收在盒中的。
不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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