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战尧知道他指的是钱,他厉哥的行事作风就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屈战尧另谋高就不跟着他干了,就得付出点代价。
“你看能不能缓……”几天还没说出口,厉哥就拽着他的领子往前一提,“你家屈小元今天在家吧。”
屈战尧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眼神狠厉,“你他妈敢动她一下试试?!”
“你看我敢不敢。”厉哥眯缝了一下眼,“今晚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厉哥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刚转身走进店里,老板已经板着脸开口了。
工作没了在他意料之中,屈战尧还有点庆幸,这回没弄得现场一片狼藉给他们添麻烦。
他从胸腔口发出一声叹息,很轻却也沉重。
“好可惜啊,工作没了。”厉哥的一群小弟在门口嘻嘻哈哈的笑。
屈战尧朝他们丢了一个易拉罐。
刚到手的工资不算多,除去给陈奶奶的午餐补贴费,还有房租和水电,他根本没办法给厉哥钱。
回家带屈小元去面摊吃了碗牛肉面,周围还有一群闹事的,屈战尧事不关己的吃完,牵着屈小元走了。
付钱的时候老板哆哆嗦嗦收了,回头嘀咕了一句,“像你们这种人,还活着干什么。”
我们这种人?我们哪种人?屈战尧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大概祸害遗千年吧。
屈小元抱着他的胳膊哼歌,他没听明白,什么“咕叽咕叽格叽格叽”的,但在她一曲完毕以后特别捧场的拍了拍手。
“小元,今晚哥哥有事,你住陈奶奶家好吗?”
屈小元还沉浸在唱歌的乐趣里无法自拔,咿咿呀呀的点了头。
“真乖。”屈战尧摸了摸她的头发,抱着她往前走。
听到屈小元又要在陈奶奶家借宿一晚的时候,陈奶奶面色不太明朗,不过看见屈战尧手里多塞了一百块钱,她就笑开了。
“哎,包在我身上。”
“谢谢陈奶奶。”屈战尧朝她点点头。
屈小元在屈战尧离开的时候哭了一通,鼻子都是红的,屈战尧每每这个时候都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屈战尧转身走了,任凭身后传来一阵阵带着哭腔的喊声。
他很怕屈小元叫他哥哥。
他担不起这个词。
关河今天提早下班了,办公室里的人都挺惊讶。
刘叔小声说了一句,“不值班啊?”
关河摘了警帽,微微侧过头,神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刘叔闭上嘴了。
走出办公室,就听见里面的人凑在一起谈论他的事,比如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当片警,明明是著名警校毕业的,又比如他为什么偏偏挑这么个搅屎棍的地方,要是贪图享乐,直接挂个名在a市其他警署也行。
总之他们想不通的事情,关河自己也想不通。
就是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这个地方,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就来了。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个不在乎旁人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而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两天每天六点多都会听见闷雷声,不下雨前,空气闷热得令人窒息。
关河扯了扯领口,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屈战尧没把钱给厉哥,他也没躲,他知道厉哥不缺钱,他就是爱看他不痛快,他们这种专业级别的混混,掏钱已经是次要业务了。
厉哥确实没多生气,只是惊讶屈战尧只身一人过来讨打。
“小战啊。”他很轻的喊了一声屈战尧的名字,“哥对你不好吗?”
“挺好的。”屈战尧没看他,“来吧。”
屈战尧从小没少挨打,他小时候就皮,揍人和被揍已成习惯,跟家常便饭似的。
也不是很痛,完了以后拍拍屁股站起来依旧是一条好汉。
“别给我不知好歹,尽犯贱。”厉哥踹了一脚他的胸口,“你挺不服气的吧,起来啊,打我啊。”
屈战尧咬着牙从头至尾一声不吭。
厉哥他们打累了,又咒骂了几声,才扬长而去。
这回大抵是痛快了。
屈战尧艰难的动了动胳膊,好在,还能动,没瘸。
他感觉有浓稠的鲜血从他额头上流下来。
操他妈,用碎酒瓶子打人,得留疤了。
屈战尧在地上躺了会儿,令人狂躁的夏季,总是会来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他想爬起来,但使不出劲儿,只好看着巷口的小狗一溜烟蹿没影了,哎,等等我,他想朝它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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