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最光滑最柔软的丝绸中衣,就像情人的手一般抚过他的肌肤。但就是这种温柔的磨擦,还是会令他感到痛楚。
他只能把目光转向屋内,想借此分散一下注意力。但这间屋子很普通,和寻常见到的任何屋子都没有不同。屋里有床,有桌,有椅,门窗开在床铺的对面,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到地面。
他完全想不出自己现在在哪里。而那粉衣女已走过来,端着药准备喂他。
楚留香一看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不禁吓了一跳。
那张脸又黑、又瘦、又干,肌肤看不出半点光泽,眼睛细细的,嘴唇却又厚又肿。
仔细看看,她好像还在两腮涂了胭脂,映着她身上的粉衣,真是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这样的人若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偏偏她还笑得十分“妩媚”,像是普天下再没有人比她更美了。一双眼翻了翻,腻声道:“楚公子,这是活血化淤的药,对公子的身子有好处。我已尝过了,不凉不热,刚刚可以入口。”
楚留香被她那粗哑的声音又惊了惊,看她还要用勺子来喂自己,连忙一把接过药碗,匆匆道:“多谢!”就仰头一口灌了下去。这动作剧烈了些,牵得浑身上下都疼,他也顾不得了。
那粉衣女没能侍奉他喝药,显得有些失望,咬着嘴唇接过碗来,却似无意般碰了碰楚留香的手指。
楚留香像被烫到一般收回了手,勉强挤出笑容又说了一句“多谢”,就自己躺了下去。
他实在是担心那女子还要来摸他。
粉衣女似乎怔了一阵,才垂下眼去,端起空碗打算离开。但门口传来一声轻笑,却像有魔力般把她的身形定在那里。
又一个女子的身影走了进来。粉衣女像是吃了一惊,连手里的碗也未放下,就下拜道:“娘娘!”
楚留香听出那粉衣女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不由眯起眼,迎着光打量那刚走进的女子。
那女子却轻盈地转了个身,背对着粉衣女道:“不守规矩的人是什么下场,你该知道。”
这嗓音委实比粉衣女要好听得多了。楚留香觉得,这一生中也没有遇到过声音更妩媚、更迷人的女子。
然而她说出的话却像是粉衣女的一道催命符。粉衣女吓得将托盘和药碗都抛在地上,不停地叩头。额头碰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不一会儿竟有血迹染上了青砖。但那女子不开口,粉衣女就像被施了法似的不能停止。
楚留香不禁皱起眉头。
那女子仿佛看见了他这个表情,淡淡道:“好了。”
粉衣女立刻停了下来,像虚脱般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那女子轻笑一声,道:“你去找无容领罚。再犯一次,便谁也救不了你了。”
粉衣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把额头在那血迹里又顿了顿,嘶声道:“多谢娘娘开恩!”才端起碗来,一阵风地跑出门去,再也没回一下头。
楚留香斜睨着那滩血迹,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女子却慢慢转回身,笑吟吟地道:“楚香帅又在怜香惜玉了么?”
楚留香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盯住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美得宛如梦幻的脸,无论什么样的词藻都无法形容的美,只要男人看到她,就会觉得一生之中已再无别的追求。
只因她就是可以梦想的最完美的一切。
楚留香连她的样子、她的衣服、她的身材都没有看清,她的整个人就像包裹在一团耀眼的光芒里,如同天降女神般,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跪倒在她脚下,顶礼膜拜。
于是楚留香也慢慢地撑着床坐了起来。
那完美如女神的女子竟走到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让他能舒服地靠在床头,还在他腰后加了个垫子。
楚留香突然觉得,那就算是个插满针的针垫,自己也心甘情愿。
那女子就坐在了他身旁,亲热地挨着他的肩膀,像世间最甜蜜的一对情侣。
楚留香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石夫人?”
那女子银铃般地笑了起来,道:“可算猜到了!我还以为,你的心思全跑到那个丑丫头身上去了呢!”
她说话的样子很随意,很俏皮,就像个活泼的少女在嗔怪她的情郎。
楚留香摇了摇头,道:“不知夫人为何要惩罚那位姑娘?”
他自己也承认是个爱好美色的人,因此他对粉衣女那样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这些并非对一个无辜的人滥施刑罚的理由。
石观音淡淡道:“只因她想勾引你。”
楚留香一怔,道:“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石观音道:“她对你笑,还想喂你喝药,是么?”
楚留香道:“这……她若不得吩咐,只怕也不敢来为我送药吧?”
石观音突然厉声道:“那样的贱丫头,也敢正眼看你,还对着你笑!”她似是发觉了楚留香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便放缓了口气,微微笑道,“fēng_liú潇洒的楚香帅,何必为那种人操心?我已看在香帅的面子上,饶了她一条性命。”
楚留香叹道:“夫人本想杀了她么?”
石观音毫不在意地道:“那丫头是我在集市上买的,她的那条贱命,也只值三两银子而已。”
楚留香没有说话,而是垂下眼帘去,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石观音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已表示出她从未将粉衣女那样的侍从当过人看。在她的眼里,那些人只是畜生、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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