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深潭般的眼眸,因激情而炯亮,炯亮中透着无邪的清澈。一个淡淡的微笑挂在唇边,那是毫不设防的亲昵的笑。
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我不禁有点内疚,开始后悔是不是错疑了他。
用那种笑容看着我,是要表现对我胡乱猜测的包容吗?
这么长久的注视,是要用满脸的浩然正气来迫使我放弃怀疑?
不要再看着我了。我反省。。。。。。
“夫人——”他忽然喊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清亮,隐约有金石相击的激越韵律。
他的双手,自我的肩头顺着胳膊滑到手腕,停留在那里,拇指一下又一下,缓慢的摩挲着我手腕内侧的肌肤。
我觉得有点尴尬。又不是在公共澡堂子,两个男人这样裸着身子,什么也不做,就只是拉着手,面对面一动不动的斯文地站着,真的需要相当的勇气才能坚持得住。
他却完全不体谅我会别扭,目光从我的脸上看到身上,一遍又一遍。
没办法,我不能由着自己害羞,太没气势了。
“健康的相处模式,建立在良好的沟通之上。良好的沟通,来自于坦白诚恳地心态。我是个有话直说的人,绝无恶意。”
我扬起下巴,抖擞起精神,提高声音,积极应对。
“夫人——”他又拖着好听的尾音,喊了一下,“本王曾亲口向夫人许诺,定会保得夫人周全。本王言出必行,绝不会令你有性命之忧。那江宝儿一日不杀,身为王妃,你在我府中便一日不得安稳。本王自是留她不得。”
“什、什、什么意思?”我一怔,没有立刻听明白。“真的、真的是你杀了她?”
他没有说话,无声地看着我。无声便是不否认。
“你为什么要杀她?”我问道,“她已经隐姓埋名,在乡下和心爱的人一起过着隐居般的生活。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要剥夺她的生命和幸福?”
“为什么要杀她?”宁王冷冷的反问道,“夫人,你可知?若不是碍于你顶着江宝儿的身份与我为妻,本王早便灭了江家满门!在我宁王李戎浩的封地之内,本王要谁生便生,要谁死便死,谁敢说半个不字?!”
“你这是封建王权专制独裁!野蛮!原始!又堕落!侵犯人权!草菅人命!不人道!没天理!”我真的生气了,我也是有脾气的。
宁王忽的笑了一下,握着我的手腕的双手略一用力,我感到一痛,双手已被交叠在背后。
“夫人?你究竟是怎生长到这般年岁?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理么?我留得江家满门的性命,不是我有心宽恕,而是为了让你有个身份继续做我的妻子。若是你假江宝儿的身份暴露,便会被皇兄抓住把柄。皇兄欲重创与我,必杀你而后快。”
我仰面看着这,只觉得他在说很不可思议却又很可怕的事情。似乎。。。。。。杀人,被杀,都是很容易的事。
“你应该为江家全家感到庆幸才是,若非本王宠爱与你,又岂容他们苟活于世?杀掉区区一个江宝儿,又算得了什么?”
“你。。。。。。你太可怕了。”我看着他,第一次感到恐惧。
这种恐怖大亨的宠爱,不是天生的古人,恐怕适应不来。
“可怕?”他的手再次用力,我的腕部一阵剧痛,“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我做了对你允诺过的事,哪里可怕了?”
我转过脸,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灼热身体。
“我不想跟凶手、杀人犯说话。”我忍着朝他翻白眼的冲动,冷静地说道。其实是自以为冷静沉着。
“夫人。”他冷冷地喊了一声,声音宛如寒冰断裂,干脆又清冽,透着无情的寒意,“守着你的本分,休要惹恼本王。”
我的心脏突地一跳。别人家满门,他都敢灭,何况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小的我呢?凭什么敢惹恼他?
我低下了头。
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敢怒不敢言。
“抬起头来。”他的语气变缓,轻轻说道。
我依言抬起头,眼珠子瞥向傍边。
“看着本王。”他说道。
没法子,只能照做,抬眼看他。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
那么大个男人,留那么长的头发,你娘不娘啊?
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你色不色啊?
一脱了衣服就抱着我不放,你gay不gay啊?
看你哪一点顺眼啊?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人,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这个守法公民?
“夫人,你在生本王的气么?”他轻声问道。
“不要喊我夫人!”我略略翻了一个小幅度的白眼。因他的声音变得温柔,我的胆子居然自动大了起来。
“哦?果然是生气。夫人,本王哪里做错了么?”他低下头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声音越发的柔软,竟像是在哄着我玩。
“你不该杀人。”我脱口说道。
“是吗?那么。。。。。。我该怎么做呢?夫人?”
该怎么做?是啊,该怎么做呢?
他杀江宝儿,是为了我。
只要江宝儿活着,就是个证明我是个赝品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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