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刘伯光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表情不露出端倪,“最好还是指派外事堂庶务堂的两位大管事一同协助……”
他后面的话被一声呼喊打断。
“掌门!”
一个满脸惊骇的剑仆气喘吁吁跑上来,大声道:“青云路,青云路……”
嗯,谌巍在心里点点头——刘伯光请来的蠢货胆大包天,敢上青云路。也不知道是死在哪一关,希望还有尸骨留着,不然刘伯光怎么好向鸿京交差。
这个打断来得正好,谌巍装作没听见,忽略掉了刘伯光的提议。
他想完以上一长串,终于缓过劲的剑仆高声报道:“有人过了青云路!”
“……”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君子堂突然陷入一片纯然的寂静中,就好像所有人刹那间都不会说话了。
谌巍差点打翻书案上的黄铜青莲灯,烛火一个跳跃,稳住,没灭。
被所有人注视的剑仆抖若筛糠,片刻后,刘伯光面上升起喜意,问:“你说什么?”
剑仆这回说的详细许多,“那个祝师,就是副掌门请来的夭祝师,刚刚过了整条青云路,已经上山了。”
这回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他们齐齐转头看向谌巍,毕竟祝师过青云路才能上山是掌门今日才说的。
被众人盯住的谌巍偏偏盯住的是刚才差点被他打翻的黄铜青莲灯。
烛火依然很稳定,稳定得十分欠扁。
车山雪。
除了车山雪,谌巍想不到哪个强大的祝师会被刘伯光邀请,上青云路后最后还能走完全程。
“他人呢?”谌巍冷冷道,“上山不来见我,莫非还要我去请他吗?”
众人听着,都不觉得掌门这话有什么问题,唯有林苑眯起眼睛,若有所思,感到谌巍的语气有几分不对。
下方的剑仆冷汗淋漓,“这个,那位祝师大人出来就……”
谌巍:“就什么?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剑仆:“……他晕倒了,似是累极,已经送去了供奉观,所以……所以小的是来请林苑长老的。”
众人:“……”
啥?
***
不是车山雪。
谌巍想。
车山雪从不在谌巍面前病倒。
车山雪只在谌巍面前示弱过一次,除那一次外,谌巍所认识的车山雪,是奸诈,小心眼,脾气阴晴不定,明明不能赢他偏偏耍各种小花招。
练剑刻苦,天赋绝不逊于……可能有一点点强于谌巍。
学识渊博,到底哪里来那么多时间看完一本本书?
强大,任性,心怀天下……
是这样一个人。
他不会在谌巍面前病倒,就像谌巍哪怕病得要死了也不会让他知道。
他们自相识,到二十岁,天天针锋相对,中间隔了六十年的偶尔通信,等车山雪成为大国师,他们又是遥遥对峙的敌人,没有人会像谌巍一样了解车山雪,也不会有人像车山雪一样了解谌巍。
意识到不是车山雪,谌巍一阵意兴阑珊。
“林苑去看看吧。”他慢吞吞地说。
“如今已经能证明这位祝师的确是有才之人,”刘伯光连忙道,“我青城山的供奉观欠缺执掌人,让他填补这个空位岂不正好?”
今天已经从刘伯光身上割下一大块肉,不给点甜头,刘伯光怕是会当场造反。
谌巍应下了这个要求,刘伯光随即告辞,匆匆离去,看方向是去往供奉观。
林苑悄悄向谌巍比了一个骂人的手势,走在刘伯光后面,众多弟子静悄悄地散了,几位老长老对视一眼,同样告辞。
好热闹的一场戏,结束了。
谌巍独坐君子堂,他抬头看一边墙壁上,那里挂着两把长剑。
其中一把,就是谌巍的佩剑湘夫人,另一把不是谌巍的剑,在墙上挂了多年无人动,沉寂如死。
谌巍拿起自己的剑,转身离开。
他走后不久,墙上一直安静的另一把剑突然在剑鞘中战栗了一下,发出轻轻而激动的一声响。
剑柄也悄然转向,指向了供奉观。
***
青城山供奉观,车山雪躺在榻上。
他其实没昏迷,只是爬山爬得太累,一时间没了力气。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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