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几个烟圈,悠悠一摆手屏退两人坐起身来,说:“小蔡,回来啦~”蔡恒将陈九拉上前来,瞪了他一眼。陈九赶紧低头作揖,道:“田爷,小的陈九,给您请安...”田爷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将烟杆丢到一旁,对蔡恒说:“这两天你也不用去追帐,日头过得清闲,可想出什麽法子来没有?”
蔡恒面露得色,说道:“不瞒您说,我还真想出个法子来。”
“哦?~说说看。”田爷身子向前一倾,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爷,范望那厮素有爱妻美名在外,送婢女过去固然不妥,但将脂粉涂抹的小倌送去,也未尝不是一个道理才被退回来啊。我想,把这小子当作仆佣送进范家,留下的机会总是大些。”
“不错!有道理!我怎麽就没想到呢~”田爷一拍脑袋,以前只觉得避人耳目,偷偷将人送进去就是了,怎麽就忘了蜚短流长,总有传出去的一天,“可范家不只有一个福伯,都不需要招其他下人的吗...”
“呵呵,这您放心~福伯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有个闪失很正常的...”
“哦~你小子!”两人会心得意的哈哈大笑,“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田爷又掉头对陈九说:“你,放点心思,把你那点伺候男人的本事都拿出来,但也要当心,别被范望赶出来了~事成之後,算你还上了一百两银子!具体的事宜就听你小蔡哥的安排,先去洗刷洗刷干净,别整一个泥猴儿似的,来人哪~”
从後堂走出几个婢子对田爷福了一福,就要把陈九带下去洗漱。陈九甩手挣开,接著跪了下去,说:“田爷,爷的吩咐小的一定尽心竭力去办,只是,小的求您让我见土根哥一面行麽?求您了!”言罢就径自磕起头来。田爷沈吟一会儿,说:“也行,见一面,留个念想。小蔡,这事也交给你了,都下去吧。”
陈九得了这句话这才安下心来,又磕了两个头跟著婢女出去了。洗完换了身灰色的仆佣衣物,略微大了些,倒也干净。一个看上去像是在外堂办事的帮众,接了他往外走去,进了长屋,那人让他在边上等著,自己去和管事的接洽去了。
陈九站在玄关探头向里面张望,最外面是管事住的隔间,边上是上了锁的铁栅门,里头是两大长排面对面的通铺,上头或躺或坐有不少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少年。“什麽?不在这里,那是哪里啊?”带路那人像是和长屋的管事起了争执。
“是叫陈九吧,新来的。”管事对他招了招手,他急忙上前点了点头。“刚才蔡哥派人来说过了,送到北苑去,那里已经空出一间房来了。”
“哈?”带路的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他几遍,“就这种货色,也能去北苑?!蔡哥的眼光还真是...咱部交给他管,还不早晚垮咯!~”
“嘘──小声点!上面的人做事,咱照办不就是了~要你出什麽主意,小心隔墙有耳。”管事的将名册合上收放好,说:“快些去吧,兄弟不送了。”
“好好,有劳老哥了~”带路的对他拱了拱手,领著陈九离开往北苑行去,一路上回头探看了他好几次,每次都是摇头嗤笑不已。
27
北苑的条件明显要比长屋那边好的多,院门虽然也有门禁,但在里面基本上都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卧房,里面用具摆设虽然并不奢华,却也精简实用。每天下午所有人都要聚在底楼偏堂里上课,有时是琴棋书画,更多的却是怎麽样应付各种客人和性技的授课。
陈九见北苑里同住的其他十来个人,果然个个姿容出众,或清丽如水、或淡雅如兰、抑或豔若牡丹。相较之下,自己就跟乡间田埂上的一根狗尾巴草没什麽区别,全仗著蔡哥才能进驻此地,不由得郁悴难当,也不怎麽多和他人交往,经常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发愣。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五天後,范家的老仆福伯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筋骨,要回乡下老家养病,临走前向东家推荐一远房侄孙。那房侄子不争气,早早死了老婆,整日喝酒闹事,最近还迷上了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害得自家的独子小小年纪,非出来做工还债不可。
“福伯,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孩子还那麽小,做的了那麽多活吗?可别做了没多久就走了。”
陈九站在福伯病榻前乖顺的低著脑袋,从东家进屋到现在,还没敢看上一眼。只听得那人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对任何事物都缺乏了应有的热情,这个人就是范望...他见福伯好不容易向东家提到了自己,陈九立刻接上话说道:“我已经十三岁,不小了!劈柴生火、洗衣煮饭我都会!”
他一抬头,正对上那人犹如琉璃珠般的眼眸,乌黑一片不带一点杂质、却又深不见底。远山黛眉、面若刀削,年岁并不大,至多二十五、六的样子。原本当是一位英气逼人的俊朗男子,可现在委实缺了几分生人的活气,看著徒然只是一具面貌精致的人偶。陈九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关於范望的传言他也听说过一些,没想到这人竟已然变得如此,和行尸走肉又有什麽区别?!又赶紧低下头去。
“你,抬起头来。”范望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个喜怒哀乐来,问了他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蔡恒帮他安排的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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