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修捡了一张纸起来,上面几乎是密密麻麻的算式,不仅是7公里,连8公里和9公里这样的距离秦昭都在计算着:“不是只有7公里么?”
“习惯了练手,情况总不是一成不变的。”
“每次都这样算?”
“有什么不对吗?”秦昭在埋下头去之后就拒绝再抬头看雷修。
训练营每天的时间都抓得很紧,雷修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有想死的念头是在海上训练时,教官强迫他们泡在海水里,中间能上岸的间隔时间很短。每一天回到宿舍,都是立马倒头大睡。
而秦昭训练的时间,和别人是一样的。
在这样紧迫的行程中,抽出时间来计算这些东西,到了计算纸能堆成那样的地步。
雷修单膝跪在地上,半带强迫地拉起秦昭拿着笔的右手,从手掌传来的,是因为握笔太久而产生的汗的热度。
中指内侧的茧是因为握笔而留下的,食指和虎口的茧是因为射击训练,掌心的茧来源于海上作战的登陆训练,五指最末指节的内侧,有着因为攀缘训练而留下的茧,再往上,是负重长跑时扣住重物而产生的茧。
不过才十四岁,整只手基本都是粗糙的厚茧。
“我不认为成为第一狙击手对你来说是个很远的梦想。”雷修往前靠了靠,手上用力将秦昭拉了起来,右手绕到他背后抱住了他,“你不应该……”
有滚烫的液体从眼眶中溢出,雷修也懒得去管会不会丢人了,只是用哽咽的语调说着:“不应该……被那些白痴,毁掉整个人生中和别人的交流。”
他想让这个小子实现他的目标,想看他立于云端之上对那些嘲讽他的人报以冷眼。
“这明明是……”雷修深深吸了一口气来使自己的语调稳下来,“明明是,第一狙击手的证明。”
然后,雷修感到有什么东西用力地揪住了他背后的衣服。
“我想成为第一狙击手。”
“你会成为第一狙击手。”
“我想让他们为了没有选择我而后悔。”
“他们会为了没有选择你而后悔。”
“小六?小六?”不管明恩齐怎么叫,秦昭就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反应。
明恩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抬脚直接踹断了椅子腿。
“散会了么?”秦昭很茫然地四处看了看。
“很好……现在我们在会议上睡觉的人数,增加到了二。”明恩齐语调轻柔地说着。
雷修一把把秦昭拽离了危险区域:“副队,阿昭才任务回来就赶上开会,睡着是难免的。”
“算了,你现在给我滚回房间休息。”
直到入夜时分,秦昭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正赶上左兆中拉了几个人打算出去喝酒。
“小六,要不要一起去?”
“行啊。”秦昭打了个哈欠,走快了几步跟上队伍。
“话说你小子刚才在会议室做了什么梦?副队都快掀起18级暴风了你还笑得那么恶心。”
“诶?我笑了吗?”
“笑了笑了,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徐逸都看得很清楚。”孟筑陈述事实的同时还不忘踩徐逸一脚。
“操了,扯上我干什么!”
秦昭看向了雷修:“梦到以前的一些事。”
唯一一次丢人地嚎啕大哭。结果到了后来两个人都一起哭了。
雷修显然也是想起了同一件事,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容。
也许云豹本身就意味着孤独、残忍和无情的厮杀,但是那些温暖的记忆,却是能一直陪着人走下去的东西,偶尔在触摸时,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并为了这些东西而努力地活下去。
“等等,我约代祺出来。”雷修咧着嘴,在几人谴责的目光中开始炫耀他的恋人。
沈代祺是他在一次任务中结识的,对于自己的身份,雷修只说是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特战队成员,连名字也只给了一个简单的“修”字。这几年也是聚少离多。
但是沈代祺从来没有抱怨过。
雷修为了这样的恋人而自豪着,他一开始说自己是特战队员时,沈代祺这个没见过血腥的幼师并没有惊慌失措,或是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笑着说了一番话。
“特战队啊?我很向往特战队,我觉得特战队的成员都有着一种天生的浪漫本钱,也许这只是我个人想法。但是他们经常在很远的地方行动,不像军中有着严重的等级压制,让人喘不过气来。让人觉得安详和放心,没有长官会吹毛求疵地盯着礼仪,成员们如果有更好的方法,也可以大胆地提出来。”
雷修摇头:“特战队,在一些电影中被神化了,其实成队的经过,是大多数人不愿意去观看的,因为这些过程往往让观众失望。在正规军的眼中,特战队就是一帮会骗人的非正规军而已。”
然后,就像他当初握住秦昭的手一样,沈代祺握住了他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温暖的东西。
“所以我得向你说声谢谢。”
“为什么?”
“因为你很拼命地通过了那些训练,没有死在训练营里,才能让我认识你。”沈代祺描画着他手掌上的厚茧,“一定是,很拼命才能活下来吧?”
想到这里,雷修刻意放慢了脚步,挡在秦昭身前,两人慢了一步上升降梯。
“什么事?”
雷修握住了秦昭右手:“现在你是第一狙击手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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