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把众人胃口都吊足了,玄宗才笑着开口:「大唐有三绝,第一绝,当是爱妃的霓裳羽衣舞,冠绝天下;第二绝,则是念奴的之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闻;而第三绝——」
他看了众人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李琎身上,「——自然便是朕的花奴皇侄,羯鼓一曲,山峰取不动,雨点取碎急,有仙人之姿也。」
听到玄宗突然提到自己,李琎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谦虚道:「陛下盛赞,臣侄受之有愧。」
在众人面前得到玄宗亲口称赞,李琎心中倒很是高兴,毕竟这样的殊荣,并非人人皆有。但他也很清楚,玄宗只是一时高兴才随口赞之,若是自己就此沾沾自喜妄自尊大,或许会犯了玄宗的忌讳。避祸保身,他是李家子弟,如何不知?
当下,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臣侄鼓技,不值一哂,况且陛下不吝赐教,提点臣侄,才略能入目,如何敢与贵妃之舞并称?岂不折煞臣侄?」
听了李琎这番话,玄宗笑着挥挥手,道:「琎儿未免太妄自菲薄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重新落在李琎脸上的时候,已经有了主意,当下开口:「今儿个宫门楼前热闹,不如琎儿就羯鼓一曲,让众人做个评判,看看到底是朕夸得过了,还是琎儿你太自谦了,如何?」
李琎闻言,已经知道玄宗是想让自己也表演一场,热闹热闹。金口玉言一出,他也不能再推辞,当下长揖一礼,「臣侄领旨。」
玄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李琎转身打算下去更衣准备,一回头,却下意识的往哥舒碧所在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个家伙正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眨也不眨,倒是满脸期待的表情,当下不禁气结,朝他狠狠白了一眼,就扭头转身进去更衣了。
见李琎飞个白眼过来,一副别扭的表情,哥舒碧心里暗笑。
汝阳王李琎除了好酒成癖之外,更是精通音律,众人皆知,而羯鼓之技得自玄宗亲传,青出于蓝,据有幸看过的人说,仿佛天宫之舞,人间舞者如何能比!如今玄宗一时兴起,命李琎就在这宫门楼上表演羯鼓,自然是万众期待,前面的伸长了脖子等着大饱眼福,后面的也使劲踮起脚尖,只盼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琎就出来了。
说是更衣,其实也只是除去了外面的常服,里面一件月白色双丝绫长袍,衣襟袖口都是一色的淡青紫色滚边,袍子下摆用同色的丝线绣出祥云花纹,左摆上一朵牡丹的图案,并不复杂,用银线和月白色丝线绣成,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华美精致。腰间系着深青紫色嵌玉镶金腰带,越发显得腰肢纤细,恍若女子柳腰一般。而为了打鼓方便,袖口也挽了起来,露出小半截白生生的手臂。
他头戴一顶砑绢帽,足蹬皂靴,先走到玄宗面前弯腰行礼,待玄宗点头,才缓缓步到台中,一旁,侍儿早送上羯鼓与鼓棒。
李琎刚把羯鼓挂上腰间,却见玄宗突然起身走向自己。
玄宗笑道:「有曲相伴,岂可无花相随?」
说完,就从身旁侍儿手中取过一朵红槿花,亲自为李琎插在帽上。那帽子乃是砑绢所制,质地顺滑,而红槿花花柄细小,玄宗放了许久才算是放好,当下后退一步,笑吟吟的端详李琎一番,赞道:「琎儿真乃仙人之姿也。」
李琎知道玄宗这是在考验他,看一曲舞毕,红槿花落是不落,当下回道:「陛下过奖。」
玄宗这才点点头,返身回到自己的御座上。
一旁,高力士朝向乐队示意,乐师会意,只以笛子相伴,轻轻的一缕笛音就悠悠的传了出来。
随着乐声响起,李琎缓缓闭上双眼,一手持鼓棒略微高举,与额齐平,一手背在身后,做好了起手式。
这时,笛音一转,低沉舒缓了下去,渐渐细不可闻,就在几乎快要听不见之际,突地一声鼓响,清脆悦耳。
原来不知何时,李琎已经敲响了第一声鼓声。
鼓音犹在耳边盘旋未绝,李琎的第二根鼓棒已经击在鼓面上。
两声相交,醇厚深邃。
众人屏息凝气,眼睛眨也不眨,目光全部落在台中的李琎身上。
他却恍若未觉,还是闭着眼,手势轻柔,却在鼓棒快要挨到鼓面的那一刹那,猛地一击,鼓声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空气中缓缓飘散开来。
接连好几下,李琎上身稳稳的动也不曾动过,帽子上的红槿花仿佛是静止的一般,更遑论滑落。
这几声鼓音渐渐低了下去,片刻的宁静,突地,李琎双目一睁,两根鼓棒再次高高举起,落下的时候快如骤雨,急促的鼓声一声接一声,快得叫人听起来觉得像是一片鼓音,而李琎双手的动作也快得叫人看都看不清楚。
而随着他这般骤急的击鼓,下身也扭动起来,腰肢像是柳枝在风中摇摆一般,柔韧而富有生命力。一双手上下翻动不已,双肩随着手臂的动作起伏,而上身依旧稳稳当当。
这样急促的鼓声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才渐渐缓了下来。而就在此时,王二十五郎的笛声再度响了起来。
随着笛声,李琎也开始变换了姿势。双腿跟着乐声舞动,带动身子不停的变换着方位,而他的腰肢看起来恍若女子般纤细,却更加的富有腰力,忽而挺腰向前,挂在腰间的羯鼓就随之往前,而鼓棒恰好在此时落下,一声激昂短促的鼓声就响了起来;又忽而左右扭动,鼓声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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