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领了命,于是极快地拿来一把有靠背的椅子。柳断笛搀扶着老妇人坐在椅上,见老妇人意识还没能恢复完全,只是身体不住地颤抖,他便扯下自己的裘衣,搭在老妇人身上。
老妇人在椅上靠着歇了一会儿,便清醒过来,柳断笛俯身蹲在她面前,她立即吓得闭了眼。柳断笛轻声道:“老人家,别害怕。”
老妇人不言语,只一个颈儿地紧闭着眼,柳断笛又道:“老人家,我是朝廷的钦差,您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您的。”
听到‘钦差’二字,老妇人微微睁了眼,似乎不太相信:“你说甚么……?”她刚刚醒转,气息稍滞不稳,“你说……你是,是……钦,钦差?”
柳断笛点了头,“是。”
老妇人突然呵呵笑了,然后眼睛中泛出了泪水。
“老人家——老人家——?”
柳断笛有些慌了,忙唤了两声,那老人充血的双眼直直盯着柳断笛,声音哽咽却毒恶,“你们——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统统不得好死——!”
老妇人忽然伸手重重一推,柳断笛便随势跌在地上,苏偃连忙去扶他,旁边士卒也一肚子怒气,想要冲上去教训这不知好歹的老人,却被柳断笛拦了下来,“慢着!”
柳断笛心下生疑,推开苏偃掩扶的的手,回到老妇人面前,他道:“老人家,……,您方才说‘贪官污吏’,为何你说他们是贪官污吏?”
老妇人本来侧着身,听他这么说反而转了过来,“问我为何?究竟为何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柳断笛道:“的确不知,我们亦是前几日才派来的,对于之前的事毫无耳闻,如果您了解什么,不妨也请您如实相告。”
老妇人半信半疑地望着他,冷哼一声,“假惺惺。你们官宦向来都是官官相护,不然皇帝运下来的物资,又怎会只有如今这些?”
“老人家,请您明示。”
老妇人笑了一声,“皇帝贤良,我们百姓个个周知。而今灾况如此繁重,怎么只会满足我们每日没人两碗稀粥?委屈我们住宿在如同冰窖中的帐子里头?甚至连暖和的被褥都少得可怜——?”
柳断笛听后无言,低下头沉默片刻才道:“您说的这些……都属实吗?”
老妇人冷笑,“属不属实,你自个儿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柳断笛点头,“老人家,我会尽快向皇帝转告这里的情况。”他想了想又道:“您可否告诉我,方才为何与那些兵卒起了争执?”
旁边杵着的小哥儿一听便急了,急忙抢着嚷道:“都已经过了点儿,她才……”
话未说完,便被柳断笛打断,“够了,你无须多说。”
老妇人冷眼看着这位钦差大人的言行,然后才道:“我家闺女病了几日,眼看就要……我出去找些草药,回来晚了,想找他们讨口粥喝而已。”
小哥儿连忙又想插话,“的确是她不对,不能为难规矩吧!”
柳断笛道:“人是活的,规矩就不能改改么?”听他又想接话,柳断笛便提前打断:“这几日先别做事了,去后面想想究竟错哪儿了,再回来。”小哥儿无法,只得由着两名差役架走。柳断笛朝另一名兵卒吩咐:“去煮两碗粥过来。”
老妇人呆住了:“其实不必、不必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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