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里明白便是……素子衣怔怔地看着韩子高,心里涌起一股股的苦涩。
一切不言而喻。而她,却还是……不甘心。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的不后悔吗?倘若有一天,众叛亲离,倘若有一天,世人诘骂……你曾对那位你拒绝过的绝色女子说与世人何干,可这无关的世人,却偏偏能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些,你真的晓得嘛?”
“你那日又偷偷跟着我?”
“你在逃避我的话题!”素子衣不依不挠。
韩子高将手渐渐移下来,五指张开,细细打量。
“世人?”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我若自在,何为世人!”若我掌管生杀大权,若我让这天下为我而抖三抖,谁敢!!何人敢!!
素子衣明白了韩子高的意思。
面前的少年,不,或许他从来都不算是个少年,他平静的外表下,竟有这么大的野心吗?
素子衣突然想起,他原本,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将军……却原来,都是为了那个人吗?
“可是……”素子衣捏了捏掌心,还是问了出来,“如果他弃了你呢……”
“不!不会!”素子衣话音刚落,韩子高便毫不犹豫地否决,快的……有些惊慌失措。
“他不会!他绝不会!”韩子高坚定地看着素子衣,眼神坚定地能让所有看到的人,都相信他说的话。
素子衣静静看着他。
是陈茜不会,还是你觉得他不会!
韩子高,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原来你,也会自欺欺人么?
自古帝王薄情。或许陈茜此刻钟情,以后呢?三年之后,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呢?
现在的陈茜只是一个郡王,可当他有一天,在历史的注定下走上了那条路,坐上了那把椅子,成了这天下万民敬仰的人,他还是他吗?
素子衣的沉默,让韩子高脸上那份来的太过急切的自信渐渐消失。
“如果,如果真的那样……”
素子衣突然后悔了——那一瞬间的韩子高,在他自己刚刚吐出如果两个字的那一瞬间的韩子高,颓然脆弱地让她心惊肉跳。
她突然想制止韩子高接下来的话。
可她的嘴巴却被韩子高身上那份突至的排山倒海的悲切压地张不开。
“如果真的那样。”韩子高突然笑了,“我便离开他,千里万里,再也不见。”
他明明笑得那么灿烂,蛊惑众生,却那么得……让人心生痛意。
多年以后,素子衣也没有忘记那年那日,韩子高站在树下,笑得三生倾倒。
他说:“我便离开他,千里万里,再也不见。”
多年以后的素子衣,每每回想起这一幕,便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是离开了他,千里万里,却永远也没做到,再也不见……
树下的两人都沉默对立。
良久,素子衣轻轻笑了,声音像是被风吹散过多次般缥缈。
“哥哥……”
有什么立场,她还有什么立场……
只要能跟在他身边,以什么身份,她都不在乎。
早已抽出了新芽的大榕树下,纤弱的男装装扮的女子,和美得倾国倾城的修长男子,对着榕树的树干三扣而礼。
“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韩子高,素子衣等编开砚北,烛剪窗西,或笔下纵横,或理窥堂奥。青年握手,雷陈之高谊共钦;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旧雨春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义结金兰,在今日既神明对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谨序。”
韩子高声声如玉,长言落尽,扭头却看到素子衣张着嘴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怎么了?你为何不念?”韩子高微微沉吟,“是否对你有些生涩了?”
素子衣:“……”
有些生涩?!有些生涩?!有些生涩!!
难道结拜不是说什么“同生共死”,“苟富贵勿相忘”,“生生世世永为兄妹”,“此意不变,天地可鉴”吗?!!韩子高屋里哇啦嘴里念叨的到底是什么鬼!!
她不是文盲啊!!她是二十一世纪接受过新新文化教育的……可为什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没什么大碍,你便随意说说就可。”韩子高温柔地看着素子衣,想来她是只识得几个字,书是没有读过多少的。没关系,女子无才便是德,日后找机会把她从军营捞出来多教教她。
素子衣当然不知道韩子高的想法。
她清了清嗓子:“我素子衣愿与韩子高于今日结为兄妹,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黄天厚土为证,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说完啦!”素子衣扭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韩子高惊诧的脸。
这是在结拜,还是在发毒誓……
罢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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