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紧接着,谭峥的公司就因为一些问题让谭峥赶快回去。
谭峥走的时候依然有些闷闷不乐。这二十七年来,谭峥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心酸的感觉,但是更心酸的事是他是一个人在孤独地心酸着。
谭峥走了以后,于丁一就经常和张述行在一起。
有一次,两个人一起去听了美国相声。于丁一觉得极其无聊。台上的人只是在用夸张的表演来强迫大家发笑,最不能明白的是那些美国人好像还真的觉得很好笑。这些所谓的笑料,有百分之八十,于丁一明白别人为什么笑,但是却不觉得好笑;还有百分之十,于丁一听懂了整个句子,但是却不明白笑点在哪里;最后的百分之十,于丁一根本就没听懂。于丁一自己是绝对不会来凑这些热闹的,但是张述行喜欢出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因此于丁一也喜欢。他喜欢的不是这些活动,他喜欢的是跟着张述行。
还有一次,两个人一起去看奥巴马在一所大学里进行的演讲。说是演讲,其实就是拉选票。这个学校,在奥巴马来之前一个月就开始换盆栽,修水池,面子工程做了一大堆,最过分的竟然还在演讲的前一天将学生们违规停放的自行车全部都给拖走了。于丁一最恨的就是别人虐待自行车。上学的时候,于丁一没有小汽车,于是硬是仗着一辆自行车横行南加州。每次一收到面试通知,于丁一就和公司商量,将面试安排在下午三点左右,然后前一天睡足,当天早上8点起床,吃饭喝牛奶,之后就卯足了劲儿开始骑,骑它4-5个小时,赶到公司面试,面试结束后再接着骑,不迷路的话,就可以在晚上10点到11点之间回到家中,蒙头大睡。但是,就是这样宝贝的一辆自行车,最后却被别人偷走了。于丁一再买了一辆,又被偷走了。到毕业的时候,他手里的是第三辆自行车。有的时候,于丁一忍不住会想,那些自行车现在过得还好吗?
不过,虽然不满这个学校拖自行车,张述行想听的演讲,那还是要陪着一起去的。其实这演讲,于丁一也没听出什么,都是一些套话,套啊套啊套,讲的还是改革,跟四年前一模一样。可是四年过去了,也没改出个啥,不知这东西还有用没有。于丁一一直觉得,美国的政治就是,选共和党上台,然后发现太差啦,就换成民主党,又发现太差啦,再换回共和党,又发现太差啦,再换回民主党……以此类推。日本的政治呢,就是选自民党上台,发现太差啦,然后还选自民党,又发现太差啦,接着还选自民党……以此类推。
从现场来看,奥巴马这一套套话还是相当管用,整个氛围甚至有些吓人。当奥巴马走上演讲台的时候,主持人就带领全场一起非常有节奏地高呼:“obaa! ……”重音在这个“马”上。后来,奥巴马说,“中国刚刚削减了自己的教育经费,教育现在在中国的财政支出中排第二。那么,世界上哪一个国家永远不会削减自己的教育经费?世界上哪一个国家永远把教育排第一?usa!”这时候,全场又一起特别有默契又特别有节奏地高喊:“usa!usa!usa! ……”重音在这个“a”上。整个过程都让于丁一想起某种宗教仪式,所有人都是非理性的,通过情绪传染达成了一种群体无意识。于丁一一直觉得,美国的传播实在太高杆,在潜移默化中让人们去接受一些想法,比如,几乎所有体育比赛中间都会请出退伍老兵让全场一起致敬啦,再比如,在电影里弄出面国旗飘来飘去啦……就可以让人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被影响过,还会经常得意洋洋地抨击别国,也不管别国的人是不是就在旁边。于丁一一直觉得,自由和民主是所有国家发展的方向,但有些国家并不像自己和别人想象中的那样完全没有宣传。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在圣诞节前一个月左右的时候,张述行带着于丁一一起去看圣诞树点灯的活动。
大广场上的圣诞树极其地高,高到于丁一连一片叶子都摸不到。四周还布置了彩灯,糖果屋,圣诞老人等等很多漂亮的装饰。
在这样的气氛里,于丁一觉得很……难过。
“张述行……”于丁一蔫蔫地说,“我的小汽车被偷了……”
张述行好像有点意外:“……嗯?”
“警察说找回来的希望不大……”
“为什么?”
“因为我的车太好了……警察说,偷这种车的人,要的都是里面的东西,拆了就把空壳扔掉,就算找到车,里面也什么都不会有了……”
张述行放缓了声音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于丁一抽了抽鼻子,说,“先等一等……还没有的话,就买新车呗,这几天先租个车开一开。可恶,又要破财了……”
张述行看着于丁一,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你不用在这里买车了……”
“……嗯?”于丁一有点纳闷地问,“为什么啊?”
张述行温柔地笑了笑:“我这一阵子想了很多。作为一个外国人,到这个级别,基本也就差不多了,以后恐怕都没有太大的升职空间。”顿了一顿,张述行说,“所以,我打算回国。”
“咦咦咦!”
“我已经和公司谈过了,公司近期就会把我调到中国区。”
“咦咦咦!”
“于丁一,”张述行的眼睛看着于丁一,一眨不眨,“跟我回国吧。”
“可是……”于丁一又说,“明年我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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