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成茉莉送回病房后,父子两人并排的坐在草坪旁的长椅上,陆正华对成远说。
“我这辈子欠了两个人,一个是你杨阿姨,一个是你妈妈。这辈子还不清的债,我也只能下辈子还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你吃苦的,小远。你信我吗?”
陆正华的话说的真挚,成远听在心里也有些动容,有许多话却始终不好意思说出口。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他始终不太擅长怎么同陆正华相处,彼此的心结就像是横亘在两个人面前的大山,让父子俩能敞开心扉的交流显得困难重重。
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不断的拉长,成远看着陆正华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不禁有些心酸,从他见到陆正华的最初一直到现在,他永远是一副慈爱的模样,跟其他人的爸爸像又不像,总觉得像是缺少了些什么,他有段时间认为,陆正华如此尽心竭力的照顾他是因为内心的愧疚,而并非发自肺腑的父爱,但是后来他知道其实他错了。
在他失踪的那几天,陆正华的头发白了大半,像是苍老了十岁。
成远一直记着阿峰跟他说的话,“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他,从最初的挣扎到最后的毅然决然,成远捏着那张南下的火车票,原本压抑的内心突然变得酣畅淋漓,这是对他们两个人之间感情的一个交代,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10多个小时的车程是成远活到现在走过最远的路,虽然没有座位,只能被挤在两车厢之间的过道里,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觉得疲惫,心中仿佛有什么在跃动,就像正在孵化的蛹,他能感觉到蝴蝶就在他的胸口间颤动,似乎下一刻就要破茧。
一路从北京站到苏州,下车的时候成远的两条腿就像是坏掉一样,连自己都觉得走路的姿势是那样怪异,那时候天光微亮,刚一出检票口便被蜂拥上来的人给围住了,住店的、开出租的、旅行社的……各色人等操着一口他听不太懂的话热情洋溢的询问着他。
终于费劲千辛万苦从人群中挤出来,成远却又彻底的失去了方向。
我该去哪儿?魏然你在哪儿?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将手机开机之后,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的提示扑通扑通的冒了出来,陆正华发来的。
“我很快回去。”
成远只能简单的回了一句,继而播了魏然的名字,却依然是关机的状态,也许这个号码早已经弃用了吧?可成远还是不死心,连着发了三条短信。
“魏然,我来苏州了。你在哪儿?”
“我在火车站。”
“见一面行吗?”
在火车站附近的餐馆里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他便背起行李坐上了去老城的公交车,魏然跟他说过他们家的小书店藏在老城的某条弄堂里。弄堂,他要去有弄堂的地方。
可是后来成远才发现,原来苏州的老弄堂竟然有那么的多。
从山塘街到吴门桥,从平江路到桃花坞。
年轻的父母牵着孩子的手蹦跳着走过,小情侣相互依偎着耳鬓厮磨地说着悄悄话,上了年纪的老两口在路边的小摊上挑着过年用的窗花……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是那样的开心。
成远走在忙着采购年货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只身一人。他的视线尽可能的掠过每一个人,也许在这里会有他熟悉的那张脸,于是他不断地希冀着能在这人海中与魏然来一场偶遇。
如果他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在魏然的面前,魏然会是什么心情呢?
可是这里人太多了,多到一次一次地无情的击碎他的白日梦。
一次一次的憧憬,一次一次的失望。即便是内心再强大的人也抵挡不住这样猛烈而残酷的打击。
人潮渐渐退去,街边的路灯次第亮了起来。成远流连在街边看着行色匆匆赶着回家的路人,顿时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原来找一个人是如此的艰难。
他之前想如果他们缘分未尽的话,他终究是会找到他的,可是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笑而荒诞,也许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结局吧!他原本不相信,可如今也不得不接受这样命运的安排。
重新回到火车站时,心境已同来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满腔希望被彻底的湮灭,失落、无助、绝望,他背起行囊转身离开,却被告知火车票已经售空,只能买了明天早上的那班。
留不下又回不去,他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不上去却又随时可能掉下来,他几乎要无奈的哭出来,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丝苦笑。
身上的钱不多,只能临时找了家火车站附近的廉价旅馆,霉变的墙壁、吱吱嘎嘎的地板、带着黄色污渍的被褥、坏掉的空调,甚至连卫生间都没有。冬天的苏州可以阴冷到侵入到人的骨髓中,就算穿再多也无济于事,成远一件衣服都没脱便哆哆嗦嗦的钻进仿佛吸过水的被子中,还是冷得不行。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除了陆正华之外依然没有任何人联系他。
“魏然,我要坐明天早上8点50的那趟火车回去,不会再来了。想见你!”
手机的屏幕亮起,有些刺眼,魏然坐在没开灯的房间,成远的那几条短信他已经反反复复的看了一天。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为之后的旅行准备着,之前他摸出那个已经许久不用的手机想给成远打个电话,想跟他正式的道别,然后离开,可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翻看着两个人曾经的短信往来,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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