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峥不说话,目光森然,盯住了夏昀泽。这一刻,两个人终于彻底撕裂了彼此之间长久以来虚与委蛇的面具,走回了原本水火不容的立场。
“支开他有什么用?迟早会知道的,你以为,你这样的人,守得住什么。”
“那你呢?”穆峥也笑着,仍是温和的语气,出口却尽是诛心之言,“你又守住了什么?就算学成了,也还是救不了你母亲,恨吗?”
夏昀泽瞬间沉下了脸,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刻骨的寒意与仇恨。
他们曾有数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经历,彼此之间不动声色的较量早已令他们对各自的弱点了然于心,他们清楚地知道怎样才能给予对方最大的伤害。
甚至少年时的穆峥第一次表现出精神病的征兆都是拜夏昀泽所赐。
“这么迫不及待地撕破脸,怎么,周镇许了你什么好处?”
夏昀泽冷嗤了声:“好处?”他缓缓弯下腰,凑近了病床上的穆峥,极轻地开口,“让你痛苦,就是最大的好处。”
“不过一点合作罢了。时机到了,夏峥,就让我看看你这些年长进了多少吧。”
“呵,”穆峥摇了摇头,“时机?算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功亏一篑吧,滋味如何?”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可是要让我对你死心塌地,实在是……恕难从命。”穆峥看着夏昀泽,面上是了然的笑意,“你策划了那场绑架,又救了我,当我会感恩戴德,给我一点施舍,以为我会爱上你?”
“你想我和穆景晴一样的痛苦,利用精神病来杀死我。算计人心……的确是高明。”穆峥漠然看着他,嘲道,“只可惜,你算错了人。”
他曾向裴昭闻解释过他与夏昀泽之间的纠葛,所言句句属实,只是,隐瞒了精神病的事实。这是他掩藏最深的秘密——绝对,不能展露在那人面前的秘密。
☆、忧怖
这尚是十几年来他们第一次正面的交锋,猝不及防却又在意料之中。
一刹那的情绪外露之后,夏昀泽复又收敛了所有表情,沉默地听穆峥说完,他忽地冷冷笑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说道:“没错。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很好,演戏这条路,的确适合你。”他顿了顿,忽然喟叹般低声道,“无所谓了。”他转头看了眼窗外,阳光正烈,透过窗照进病房里,那明光刺得他几乎双眼生痛,然而他却没有转开目光。
谁也没有再开口,房间里一片冰冷的沉默。
穆峥面上不动声色,冷眼看着夏昀泽,心中却有些异样的感觉,疑窦丛生。
半晌,夏昀泽终于回过头,看了眼穆峥,却再未说什么,快步走出了病房。
穆峥看着他的背影,仍是冷冽傲岸的气场,除开少了些桀骜的戾气,同十几年前几乎没什么分别,只是那身形高大沉稳,早已是个成熟男人了。
他几乎记不起几年前夏昀泽出国那时候是什么模样,所能想到的,全都是那些年里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如影随形的危机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情绪。
然而少年时的阴影早已过去,如今的他,不必再惧怕任何人。
但他却不能放松警惕。若是只有他一人,千军万马也没什么可惧,可是心中有了一个人,他便生出了软肋,有了能够让人拿捏的弱点。
这是他心甘情愿,然而到底还是会因想要保护那人的念头而焦灼,审慎,如履薄冰。对于裴昭闻,他决不允许有半点差池。
因爱生忧,因爱生怖,大抵如此。
穆峥眼眸阴翳,思虑片刻,取出手机编辑消息,还未待发出,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是裴昭闻找了医生过来。
穆峥转过头,神色又是惯常的温润和煦,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笑了笑:“其实没什么事,你这样着急。”
裴昭闻拧着眉,眸中压抑着情绪,看向穆峥的眼神带着难言的深沉。
医生上前问了穆峥几句,开了些止痛药,便又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怎么了?”穆峥这样问道,心中却已了然。
裴昭闻走近病床前,闭了闭眼,哑声道:“我不知道,你伤的这么重。”
他先前来时只见穆峥面色如常,还有心思与他玩笑,心中虽然担忧,却并没有多少不安,直到方才他去问了医生情况,才骤然后怕起来。
那是真枪实弹,威力甚至远超寻常警察所配备,距离又那么近,但凡偏上一寸半寸,伤及心脏,那后果……裴昭闻险些出了一身冷汗,几乎不敢想下去。
穆峥握住他的手,平素那般冷静自制的人,此刻竟细微地颤抖着,掌心冰凉,尽是不自觉出的汗。
“我没事,当时就有分寸的,避开了些,”穆峥柔声道,带着安抚的意味,“那东西的确威力大,受点伤再所难免,我这不是好好的?”
裴昭闻无言地叹了口气,反握住穆峥的手,低声道:“会有后遗症。”他想起穆峥的身手,往后再不能进行剧烈的活动,那对他有多残忍?
穆峥摇了摇头:“没关系,总之不影响正常生活。”
裴昭闻微抿着唇,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不再开口。
穆峥摇了摇两人交握的手,带着些亲昵弱势的意味道:“好了,我好不容易休假,你多看看我,多想想我啊。无关紧要的事就别管它,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没有下次。”
裴昭闻听他这样说,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从前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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