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骄纵的草原公主很不愉快地哼了一声,她已经被父母和周围人宠到天上去了,只有她的双生兄长能让她妥协那么一小会儿,在赫连郁被迫答应陪她去赛马打猎偷偷去拔云屏城第一勇士的胡子还有给她讲故事后,兄妹两人手牵着手,一起来到王帐外面。
属于草原可汗的王帐比宫殿更大,里面最大的房间能容纳一千人翩翩起舞,最小的房间也足够赫连郁和赫连那仁玩一天的捉迷藏。两个小家伙从一处侧门偷偷溜进去,蹑手蹑脚穿过被绣着白雕的旗帜隔开的一个个房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听到他们父亲的声音。
“……王大人是说,我必须将我最心爱的女儿送到天京城去?!”
这句话让赫连那仁瞪大眼睛,在她要冲出去之前,她的兄长拉住她的手,竖起食指在唇前,让她安静。
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传过来,这个人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不像是青陆人,而且声音特别尖利。
“陛下说,那仁公主会受到整个天京城的欢迎,大重会准备好最尊贵的一切,以及,公主殿下可以随便挑选一个皇子,招做驸马。”
“我不允许!”木仁可汗咆哮起来,“那是我女儿的婚事!必须由我做主!关你们中陆的皇子什么事?!”
房间里声音有些嘈杂,在可汗说完话后,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发表不同的意见,直到声音渐渐歇息,那个有着尖利嗓子以及古怪口音的中陆使臣才再一次开口:“我想,这恐怕由不得可汗您了,五万白甲军已经整装待发等候在琼水的南侧,可汗想要看到云屏城再一次被攻破吗?”
“但是……”
“世人皆知那仁公主的婚事代表什么,如果公主的驸马并非我大重皇室的人……木仁可汗,你已经向大重俯首称臣,现在却想着谋反吗?”
“可是……可是……”木仁可汗声音艰涩,“……王大人容我再想想。”
十岁的赫连郁心往下一沉。
接着他感觉到手臂被赫连那仁死死掐住。
下一刻,她把赫连郁的手丢开,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转身跑了出去。
赫连郁连忙追在她身后,两个孩子在帐篷和帐篷之间穿梭,在无数惊呼声里,他们跑出了云屏城。
赫连那仁摔了一跤,轱辘在草地上滚出很远,女孩趴在地上一小会儿,然后自己爬起来,双手环膝,把脸埋在腿间。
赫连郁靠近她的时候,听到了女孩小声的呜咽。
十岁的赫连郁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在赫连那仁身边坐下,把自己的袖子递了过去。“莫哭了,姆妈会以为我欺负你了呐。”
“那些人,那些男人,”赫连那仁头埋在两膝之间,哽咽着说,“他们明明不想娶我,他们想要的只是汗位而已。一个一个都是!露出那种假得恶心的笑容对我笑,好像他们是个英俊的勇士一样……昭那图,我不要嫁人,好不好?”
赫连郁愣住:“可是……女孩都要嫁人的啊?”
“凭什么我一定要嫁人?!凭什么我一定会嫁给天下新主?!”赫连那仁尖叫起来,“什么好笑的预言?!这些男人,竟然想通过娶一个女人来成为天下之主……天下之主是这么容易得到的东西吗?!那我也去当一个好了!!!”
“可是……”
“我决定了,我不要去中陆。”赫连那仁打断他,她回过头,泪眼婆娑看着赫连郁,泪花下的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斩钉截铁道,“如果有一天我会踏上中陆的土地,那一定是我带领胡人大军南下的时候!”
“但是,”赫连郁说,“你是女孩啊。”
“巫朝时,历任太阳可汗,有一半是女的。”赫连那仁说。
但是,那会很辛苦吧,夜里回到自己帐篷里的赫连郁想。
他在鲸油蜡烛下摊开丝绢裁成的长长卷轴,眯着眼睛辨认上面蝌蚪大小的字。
星冕悄悄移动一个时辰的时间,赫连郁眨眨眼,发现刚才过去的一个时辰里,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他默然片刻,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不适合进行课业,只能把卷轴卷好,放在一边。
就在这时候,从门帘外吹来一阵风,让蜡烛的火光摇摆不已。
赫连郁抬头看去,发现进来的竟然是向来对他不理不问的父汗。
木仁可汗站在门口,他看上去尤其高大,因此此刻以这种形象出现也尤其可怖。青陆的可汗一双眼白里满是血丝,神智好像有些不清醒,就这样盯着赫连郁看。
“……父汗?”站起来的赫连郁感觉自己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来,他抑制住自己的颤抖,低下头。
“你和你妹妹,长得真像啊。”
木仁可汗说。
“呃……毕竟是双生子?”赫连郁犹豫回答。
“我听说你想去中陆,想去星台?”木仁可汗又问。
过于浓重的不祥之感让赫连郁斟酌着回答,于是木仁可汗又将问题再一次重复一遍,态度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我问你,你想去中陆?”
“咳咳,这个……儿子年纪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有一颗想要出门见识见识的心……儿子也很想去看看银果日山后面是什么样子呢。”
“那么,”木仁可汗一字一顿道,“你想去中陆吗?”
赫连郁一直低着头,再一次被逼问这个问题,让他忍不住抬起头,悄悄打量自己父汗的神色。
看到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他觉得眼前向他投向阴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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