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人家甘之如饴呢。”王猛意有所指的望着安逸,目光坚定的不让安逸有任何躲闪的机会,“哪怕不是为了赎罪,为了让自己在意的那人高兴,做任何在旁人眼里不值当的事情,也是一种享受一种幸福吧。怕只怕,他连得到这种幸福的机会都没有啊……”
安逸:“…………”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奇怪呢?还有他这突如其来的心虚是怎么回事?他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干嘛心虚啊?!真是奇了怪了嘿!
老王和狗的故事结束了,安逸和王猛也不再提这茬,反而聊起了别的。而旁听了这则故事白敬初却被震撼当场,以至于被担忧的小厮搀扶着离开了安家也没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吗?
心病还须心药医。虽然造成的创伤不会痊愈,但老王既然能得到那狗的原谅,他这个天之骄子,难道还换不回人心吗?白敬初眼中的迷茫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觉悟。
——哪怕需要用自己的一生来还债,只要他还有这个机会,他也甘之如饴啊!
白敬初走后,安逸一点儿也没有过河拆桥的心虚,给王猛留下一句“人走了,去把大门修一修”的指示,就自顾自的捧起刚才看到一半儿的书册看了起来。
可王猛刚被调拨的释放了自己心中的恶鬼,怎会甘心什么也不问,老老实实的离开?更何况,看到安逸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后,他心里隐约有种感觉,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他可能真的错过了这个人……
于是,他想了又想,踌躇了再踌躇,最终,还是艰难的问了出口,“你……真的想娶那位米家的姑娘吗?”
叹了口气,安逸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把手上已经不能入心的书籍合上放回石桌,却也不直接回答他的话,似是而非的回道,“你知道的,她与我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王猛似苦涩似嘲讽的笑了,心里已然认定了他这是给了自己肯定的答复,“但救命之恩就必须以身相报吗?难道你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其实此时的王猛更想不顾一切的冲他大吼一声,问他一句,“我呢?”他这个大活人,一直在他身边转悠,为何他能视若无睹?
“办法?哈……牵扯到姑娘的名节,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救了我的命,反而被逼着出家当尼姑吗?”安逸眼中幽光一闪,泰然自若的偷换了概念。
“我……”王猛果然语塞,思维按照安逸设定好的轨迹,悄无声息的就钻进了死胡同,怎么也绕不出来,心里的两个小人也争斗不休。
白人道:这恩,是必须要报的,不然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吗?安逸这人这么看重仁义,怎么会认同呢?
黑人却反驳:可让他报了恩,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人,跟别人双宿双栖,这太残忍了!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白人道:但不让他报恩,那姑娘也很无辜啊,明明她是好心,要是她当时见死不救,阿逸早就已经名赴黄泉了,这恩也不止是阿逸一个人的吧?
黑人:救了阿逸,我当然也感谢她,可要用阿逸来换……这代价也太大了。
白人:要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善良的姑娘因为救了阿逸,反而被逼出家甚至自尽而亡,阿逸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这个事实就会在阿逸的心里形成一个伤疤,永远也不会愈合。这样……也可以吗?
黑人:失去了阿逸,我自己却再也不会开心,为了让别人开心,难道我要让自己痛苦吗?
黑人白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在王猛的脑子里打成一团,烦的王猛一生气,把两人都给撵走了。但这场争论,却点醒了王猛。
如果是之前的王猛,为了让安逸过的好,过得幸福,哪怕为难自己,他也会默默地退出,可他前不久刚刚释放了心里的恶鬼,满心都是强取豪夺,和为了达成目标的不择手段。
退出?简直笑话!他王猛,什么时候委曲求全过?连从小养育他长大的家族,他都能选择报完养育之恩后断的一干二净,即使当初最恶劣的境况下,也不改初衷。现在,难道一个毫不相识的小姑娘,就值得他委屈至此了?
王猛抬头,眼中一片平静,然这一片的平静背后,却又波涛暗涌,仿佛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一般,把所有的危机和疯狂,都隐藏在表面的一层寂静之下。
他表面平静的问道,那语气,既像是妥协又像是委屈:“那我呢?”
听到他这句反问,安逸的心猛然一抽,疼得厉害,抬起头想说些什么。然而,王猛此刻根本就没打算再给他机会说些让他不爱听的话,趁着他抬头之际,就把自己的唇附上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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