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眷没好气的推开他乱摸的手,太后一般习惯性靠在扶手椅柔软的椅背上,随即痛苦的扭曲了脸。
“呃,我帮你揉揉?”苏言卓小心翼翼。
“哪儿远哪呆着去!”
苏眷只得直起腰,顺手拿起苏言卓手边的杂志翻了翻:“……美食专家?你竟然看这种东西。”
“啊哈。闲得无聊就看啊。”
“我以为像你这种日理万机的人休闲方式只有钓鱼啊高尔夫啊一类的。”
“那是漫画和理想中的。事实上,我连分给睡觉的时间都很少,而且花上一下午盯着根本不会动的浮标或者在大草坪上让小的要命的小球进入根本不知道在哪儿的小洞这种活动,还是留给有钱不知道往哪花的人只好装x的人吧。”
“说得好像旁观者似的。可是大哥就常常这样啊,你其实也不少参加。”
“非自愿也。”苏言卓邪邪笑起来,打趣道:“小孩子还是等断了奶再说这个吧。”
苏眷撇撇嘴,放下书,又闲不住的拿起桌子上水晶的小城堡,如玉的手指慢慢顺着晶莹剔透的表面抚摸着,整个人看上去文静而美好,他一字不提那天的争执,反倒让苏言卓更不自在。
苏言卓还是想问为什么,还是想问我还有没有希望。在话脱出口之际他又能想起vera说的那句“兄弟情深”。
对,在他心中苏眷是独一无二真心爱上的人,在苏眷心中他是个令人害怕的二哥:不顺着他会生气,顺着他又得寸进尺的麻烦。
于是二人之间就沉默了。
不一会儿苏眷站起来说要去换药,苏言卓没有挽留,只是说,注意休息。
他想,这样淡的语气才是正常的吧。
病房里的日子还算有趣,苏眷不是怕生的人,几天就在这家私人医院和医生护士打得火热,整个楼层因为苏眷受伤忙了起来,而当事者经常拉上几个医生打电动,或者很不顾形象的四个人搓一桌麻将,然后在苏言卓黑着脸查房时假装把麻将当积木玩,以表彰他这个纯洁天真的小少爷是不会这种市侩的娱乐项目的。
以至于滋润到苏眷完全忘了日子。
医院里处处开着空调,季节的变化似乎就淡了,他又日日不出门,只得感叹“被温度抛弃了”。又想起前几日苏言卓送来的几件新做好的毛衣和风衣,他顺口应下放在衣柜里,于是就找出来,试穿了一下,发现完全合适。柔软的毛料,手工的细密的针脚,还有贴合的尺寸,苏眷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就连他自己也对不断成长的身体没了尺寸的把握。
镜子中映出的身影还不能说是个男人,眉眼间带着少年没长开的稚气。线条柔和,举手投足都是青春特有的干净气息。
苏言卓曾问过他是否喜欢那个医生,他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苏眷已习惯了对着每个人笑,习惯了温和地对待众人,习惯了为了不受任何人排斥的作为。所以,被礼貌对待的人都被那神秘秀美的少年吸引着,在心中暗想:他不讨厌我,我们能做朋友吧。因而苏眷的性格适合交际,而不适合当掌权者,这种笑容,是不可靠的。是的,不可靠,甚至苏眷不敢对任何一个人交心,在他受了伤消失那么多日后,他不对问候的朋友透露一点现状。
他突然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了,便去找苏言卓,想要出门。
苏言卓似乎累了,在转手椅上小憩,眼睛紧闭着,乱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浑身散发着安详沉稳的气息,让人想在一旁安心靠着他,又好似暖炉温柔的吐着火舌,在冬日肆虐的寒风里留下一块暖流庇护的炉前。
苏眷就这么做了。他不由得走上前,伸手想触碰苏言卓。苏言卓真的累坏了,近距离可以看见黑的眼眶,他手中握着的笔没来得及盖帽,在另只手上不规则的划下墨线。
在触碰到他的面庞之前,苏眷回过神来一怔:他在做什么?很快他摇摇头收回手,为刚才的不由自主感到不可思议,转回视线的同时,他突然看见书架下散乱的报纸,想要遮掩自己奇怪心思一般拿来看。这一看,就有点不妙。
新的赌场?苏眷皱眉,大哥在想什么呢,董事会会同意他的胡闹?明明是多事之秋,调动这样大的资金,澳门那边大哥人脉可不怎么广呀。
这样想着,苏眷又仔细读了一遍占三分之一页的新闻报道。
“‘……新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苏喻北一向宠爱自幼多病的三弟,正逢其大病初愈,有消息人士称此举为冲喜所做,或为迎接即将来临的其三弟的生日……’”
苏眷突然嗤笑出声,把报纸扔在后面人的脸上:“行啦,明知道我来找你还装睡。”
“这不醒了吗?”苏言卓拿下报纸,笑道,露出标准的十六颗白牙,看上去诚恳之至。
苏眷转身道:“刚想起一件事问你。”
“说。”
“韩卫呢?”
苏言卓站起来伸个懒腰面不改色:“就为这事儿啊,韩卫不在医院,好吃好喝的待着呢。”
苏眷闻言抬起眼由下往上看他,这是他怀疑别人时不经意的小动作,他的眼睛黑白很是分明,更衬得他干净的眼神清澈而美好。
“……那就好。韩卫好几次带我脱险,算是我的恩人。那他现在在哪儿呢?我想见他。”
“在苏家。”
“啊?”
“我那边。”
苏言卓回答得如此冷静淡定,以至于让苏眷不禁怀疑“他早就串好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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