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华是一个人来的,在一干家属中间,薛晴自然注意不到。祁华跟着队伍往前走,回过头看了薛晴一眼,眼神逐渐凝结。
片刻后,祁华收回了视线,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身旁有一个中年男人佝偻着脊背,胡子拉碴,抬臂碰了祁华一下。
“小伙儿挺年轻啊,抽的啥?”
祁华没理他。
男人面色枯黄,笑容有些刺眼:“家里婆娘就是烦,敢举报老子,看等老子出去了不把她打死。”
祁华眉头一皱,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男人扫了祁华一眼:“你牛逼啊,走路不打漂?”
祁华没有那么牛逼,吸了一年半载还能走路不打漂,原因不是他身体好,而是——
他压根儿没吸。
祁华是个条子,准确的说,缉毒警察。
祁华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一起大案子。
这起案子是去年的事儿了,祁华是负责这件案子的主要警察之一,当时他们端掉了一个制贩吸一体的大型读品网络。
祁华至今都忘不了,当时他们二队拿着手枪踢开那虚掩的铁门时,里面一屋子的人脸上惊惶的表情,和打翻在地的各种各样的工具。
本以为案子就这么结了,没想到,在祁华他们的审问之下,一个更大的事情被牵扯出来了。
当时的嫌疑人说:“警察哥们儿,你们就甭蹦哒了,我栽在你们手里,是我倒霉。这一箩筐子事儿,你们端不掉的。”
祁华当时脸色就沉了:“你讲清楚。”
对方哈哈大笑:“这不光是我们的事儿,上头还有人,有种东西叫‘保护伞’,知道不?你以为局里,所里是干净地儿?”
这一番话,让一干缉毒警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事儿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大。
后来,局里经过讨论,做了个长远的打算。一旦涉及到保护伞和内部交易,想要端掉这个大网,那是难上加难。禁毒局决定,伪造几个档案,在全省各大界毒所里安插警察,用一年的时间,进行秘密调查。
在警局的审问下,有个人还是吐出了两个字:青山。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肯说。
禁毒局于是重点把目光投向了青山强制戒毒所,青山是目前全省收容量最大的戒毒所,虽然所长薛朝贵档案干净得很,但是青山毕竟有妥妥的男女共两百张床位,二十多个管教,加上医护人员和打杂的上下二百五十多号人,这么大的所子,最容易出问题,出了问题,薛所长也不一定知道。
近几年的交易网猖獗得很,都猖獗到戒毒所里来了,而且还是大型的戒毒所,人员混杂,这让祁华等警察们感到头疼。
祁华干这行好几年了,破获的案子在年轻一辈里拔尖,缉毒大队队长周冬梅当即就决定,把祁华派到青山里来。
祁华心里清楚,说是去秘密调查,其实就是卧底,整天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自己的处境肯定不妙。而且这所全封闭,就算自己走点后门,能出去的时间也不多,这样的任务没几个人想去的,况且,还是不短的一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祁华心里就沉重,然而更让他担心的,是来这里之前同事赵宇和他说的话。
但是赵宇说:“华子,我相信你,这活儿除了你没人能干,知道你受苦了,哥几个体谅你。所里的人都没有好底子,你一定要提防着。薛朝贵这个所长当得不错,青山的总管教是他的大侄子,叫薛晴,这个人,你恐怕得注意了。”
祁华手里拿着薛晴的档案,档案上有一张薛晴的证件照,下面是基本信息。二十七岁,跟薛朝贵是叔侄关系,在青山干了五年多,在他手下成功戒毒的,是青山所有管教里最多的,整个一优秀人才。
祁华没看出什么不对,问:“他怎么了?”
赵宇面带忧虑:“这年轻小伙儿机灵得很,你没吸过,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祁华清楚,这次任务高度保密,所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潜藏已久的大老虎,即使是薛所长,也无权知道。
赵宇:“还有一件事儿,其实这事儿在所里常有,青山又是强制的,业绩这么好,我们是缉毒的管不了戒毒,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祁华:“到底什么事儿?”
“暴力管教。”
祁华惊讶地盯着同事,明明《戒毒管理办法》上白纸黑字的写得明明白白,管理人员不得对戒毒人员进行殴打、处罚,更别说还有暴力管教了。赵宇说:“华子,我知道你看不惯这些事儿,可事实就这样,有些人,不打不知道黑白,你就忍忍了。”
一通话下来,祁华对薛晴这个人的映像已经很低了。
薛晴全然不知祁华的脑内活动,他只觉得这个人颇有意思,心想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认识认识他。
薛晴回到戒毒人员的宿舍,自己管了十二个人,分两间,今天有新人来,老远就听见自己手下的老郭在鼓动大伙儿唱北京欢迎你调的“青山欢迎你”。
薛晴踹开寝室门:“你们小点声儿行不?”
祁华不太容易和周围人随便混在一起,老郭唱歌的时候他脸色都黑了,背过身沉默着往自己的柜子里放东西,就听见门一响,扭过头,见到了那张自己不想看见的脸。
看见祁华还真归自己管,薛晴心里有些窃喜。
薛晴走过去,歪靠在柜门边上,问祁华:“衣服合适吗?”
祁华没去看他:“没试。”
薛晴站直了身体,打量了祁华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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