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副香主不答,反而将板斧交给旁人,其右手又牵住了上官弘扬的左手。这样看来,他是摆明了要和上官弘扬以手换手,再以一命换一命了。宋副香主这种舍身成仁的刚烈让众人深受感染。他们纷纷叫嚷着,“让我来,让我来,我还有两只手”,七八只手同时伸过来将宋副香主使劲拉开,并帮他绑扎好,敷上止血药物。纷乱中,还有人咒骂道,“管他娘的,咱们都别活了,先杀了这三个狗贼再说。”令狐安还没明白过来,就已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有人举起了大刀,作势就要砍下来。就在这时,杜香主突然大喊,“且慢。”他奔到令狐安旁边,拔出令狐安腰上的青金宝剑,询问他道,“你是王诚长老的什么人?这把剑是怎么得来的?”令狐安眼见他满脸关切的样子,知道这其中干系极大。他虽然不识得王诚,但王诚的儿子王力宏却是认识的。当下将自己和王力宏的关系大大渲染了一番,说什么“我和力宏兄乃生死之交,承蒙他看得起,以青金剑相赠。”杜香主又向宋副香主窃窃私语了一阵,似是打听令狐安被俘的具体情形,终于信以为真,“既然是力宏公子的好兄弟,咱们就不便得罪了。不过小兄弟,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快快请吧!”令狐安也不敢多做停留,接过青金剑后,立即拔腿就走。上官云的豪气干云确实让他心折,但宋副香主的刚烈却也惊动天地,谁是谁非,顷刻间难以判断,确实不便贸然干涉。令狐安心想,为今之计,还是将这件事赶忙告诉父亲,让他来定夺好了。
令狐安刚冲出人群,就迎面看见父亲、母亲和向晚等人正从隧道口鱼贯而出。原来他们也暗中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向问天死后,向晚等人对上官云本来颇有猜忌。如今,看到上官云遭受众人围攻,上官弘扬又失去了一只手,顿时又羞有愧。她施展轻功,飞到上官弘扬身旁,有一个不知轻重的汉子试图阻拦,刚举起长剑遮挡,就被远处丹青生的一记钢镖射中手腕,长剑落地,痛得哇哇大叫。杜香主等人自知不是对手,迫于无奈之下,只得缓缓向后移动,同时人人手按兵刃,防备向晚一方暴起发难。向晚得以从容地帮助上官弘扬包扎好手腕伤口。只见上官弘扬面色苍白,口唇发绀,显然已失血过多。向晚右手一招,顿时有两位紫衫使者抬着担架趋步上前,将上官弘扬抬了出去,想是要送到药坊前去医治。上官烟霞不放心,也紧随其后,以便随时看顾。
等上官兄妹俩走后,向晚仰头向上官云问道,“上官伯伯,这些叛逆反贼如何发落,还请您指示。”向晚本以为,这些人咄咄相逼,让上官云的宝贝儿子失去了一只手,上官云肯定是欲杀之而后快了。只要上官云一声令下,她就要亲自上阵,帮上官云手刃仇敌。杜香主等人听到后,竟禁不住四肢发抖,满脸恐惧。而这边秃笔翁、丹青生等人也纷纷拿出了武器。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却不料,上官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向教主猝然而逝,之前并没有指定继承人,以至于留下这天大的隐患。虽然这些人等举荐老夫,老夫也绝不同意,但反过来说,他们作为日月神教教众,也有对教主人选发表看法的权利。老夫建议,还是既往不咎,化解干戈为宜。不知圣姑意下如何?”此言一出,不仅参与此次叛乱的众人大吃一惊,实难相信,连令狐冲也点头称是,为上官云的宽阔胸怀和宅心仁厚所折服。令狐冲径直上前,向上官云拜了三拜,赞誉道,“上官右使磊落光明,胸次开阔,让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上官云这才发现令狐冲和任盈盈等人也来了。他连忙从假山上飞身而下,回拜令狐冲道,“令狐兄弟谬赞了,老夫绝不敢当。”言毕,又向任盈盈弯腰行礼道,“任大小姐重回黑木崖,合教上下,正好聆听教诲。”任盈盈慌忙回礼道,“上官叔叔言重了。上官叔叔经年不见,仍气宇轩昂。小女子退隐江湖多年,相夫教子,优游卒岁,早已无心过问世事。请上官叔叔见谅。”
上官云和令狐冲夫妇正相聊甚欢,向晚在一旁则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上官云刚才那一番话,持lùn_gōng正,有情有义,相比之下,让向晚很是面上无光。向晚心想,你自己的血海深仇都懒得介怀,故作大方,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当下也就默不作声。上官云命杜香主等人朝圣姑向晚参拜行礼,感谢不予追究之恩时,向晚也只是冷冷地点一点头。她在日月神教一十八年,从出生起就是全教上下的掌上明珠,一直颐指气使,从没人违拗过她,现在眼见上官云势大,在武功气度方面又远胜于己,不由得又气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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