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节目要求小猫钓上鱼后就把鱼放进桶里,唐堂也确实是照着这个要求做了。可大家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就是那桶实在是太袖珍了……别说把鱼放下去,唐堂要拿着鱼竿瞄准它都很困难。
底下已经传来不厚道地嗤嗤笑声,舞台旁边的老师也暗暗替他着急。而台上的唐堂就更急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他一时间也来不及多想,抓过那条鱼就狠狠往桶里一塞——好,进了!
轰地一声,礼堂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连老师都笑得一下子蹲到了地上。可怜的小朋友完全被大家笑懵掉,面子里子都被伤了,泪花在眼里直打转,要努力忍耐着才能不当场哭出来。
看着他的小模样大家笑得越发厉害,而在底下张着嘴巴笑得最大声的,就是站在礼堂一角的周立辉。
第 3 章
周立辉当时还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他为什么出现在礼堂呢?因为那天,他是来参观的。
那时他父母正闹离婚。这一段失败的婚姻,很具有那个年代的鲜明特色,也堪称是一段啼笑姻缘。
周妈妈本来出身极好,运动来了,家里遭了罪,于是跟着父母下放到了他们这个小地方,不得已,下嫁给了周爸爸这个铁道工人。
后来嘛,周立辉的外公平反了,户口也调回北京了,这段失衡的婚姻自然就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两口子离了婚,两个儿子一人一个。
周妈妈要了大儿子周国庆。因为当时周国庆已经十四岁了,三好学生、聪明能干,带去大城市好好培养,完全可以预见其前途无量。
而周爸爸是修铁路的,一年到头家都难回几次,只能把小儿子送到爷爷奶奶这儿来。周爷爷是供销社的会计,和唐堂妈妈是同事,两家又是隔壁邻居,关系向来不错。
这天唐堂演出结束,一回家就看到隔壁王婆婆正在走廊上炒菜,他甜甜地叫一声:“王婆婆。”
那时的邻里关系不象现在这么淡漠,唐堂小嘴甜,又礼貌又懂事,所以大家对他都特别喜欢。王婆婆笑着道:“唐堂回来啦。我孙子来了哦,进去和两个哥哥玩去。”
前段时间就听说王婆婆家的小哥哥要到这边来上学,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唐堂很高兴多了这么一个玩伴,便应了一声,兴冲冲地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到里屋的情形。一个十几岁的大哥哥双手按在一个小孩的肩膀上,表情郑重地低着头说话,似在嘱咐他什么。唐堂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两个周哥哥的长相,周立辉眼睛已往他这边瞟了过来。他眼尖,一下子就把唐堂认出来,立刻啊了一声,无礼地指住他:
“小猫!”
“……”
周立辉张嘴就是一阵大笑。笑得唐堂涨红小脸,额头中心老师点的那个大红圆点更是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大哥哥周国庆也忍俊不禁,不过大概是看他窘得可怜,便笑着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小辉,不许指着人家这么没礼貌。”边说边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周立辉不服气地道:“哥,他是刚才台上那只小猫耶,当时你不是也笑了的吗?”
周大哥咳一声,瞪他一眼怪他多嘴。
唐堂很尴尬,又伤面子又伤心。好在周大哥很照顾他,笑着过来弯下腰对他说话。
“是唐堂吧,要吃糖吗?”说着递了颗大白兔奶糖过来。
唐堂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周立辉已经唱歌儿似的拍起了手:“唐堂,糖糖;唐堂,糖糖……”
……
第一次见面,周立辉就让唐堂嘟起了小嘴,很不高兴。
不过,看在那颗奶糖和周哥哥的份儿上,他决定不和这个没礼貌的小孩儿计较。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唐堂对于这个中午的一些细节已经不太记得清(比如后来他到底有没有吃那颗糖),但对周立辉的哥哥却独独记得很牢。他的印象始终停在一个笑得很温暖的英俊少年面孔上,以至于多年后再见面时完全不能适应,当初那个亲切的大哥哥,竟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成了一个严肃又不苟言笑的冷面精英男。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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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出来玩!”
唐堂正靠在被子上认真地翻看新出的一期《小星星》,听到走廊上周立辉大嗓门的呼唤,便迅速放下书,爬到床头来扒在窗子上。
小哥儿俩隔着窗两两相望,“去哪儿玩?”
“到我家去。”
唐堂便穿了鞋跟着他跑过去。
虽然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但小孩子嘛,即使会闹到哭着说‘我再也不缠(理)你了’的地步,但要不了多久就还是会尽弃前嫌又亲亲密密玩到一块儿去的。更何况周立辉这个人其实不讨厌。非但不讨厌,还是个相当好的玩伴。
他爷爷奶奶估计是想到这个小孙子没有妈疼,是以格外地娇宠他,吃的玩的都尽量满足。而周立辉最大的好处就是大方,非常大方。那时他就已经隐隐显露出未来大手大脚一掷千金的豪气苗头,甭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绝对不会独占。唐堂作为他最亲近的小伙伴,自然就成了直接受益者,于是供销社宿舍的住户们经常可以看见小哥俩坐在楼下花坛边,头挨着头分糖果分玩具的情景。
当然,我们唐堂也不小气。一个苹果也会切成两半,大家互通有无,真正的有福共享。
那时候的孩子比较烂贱,不象现在家家户户都当个金元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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