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木着脸道:“我正在考虑,是用拳头揍,还是直接用杯子砸。”
“……”原来说到底,还是要揍他。左文章从中听出了秦天的态度,顿时一颗心哇凉哇凉的,他自嘲地笑一声,“得,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了。”
说出这句话他也很有点难受,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豪气地道:“秦警官你放心,我以后会知趣,绝不再在你面前出现。至于林海么,这小孩不容易,爹妈各有各的家庭,零花钱都不知道该问谁要。所以只要他还愿意在这儿打工,我还是会照应着他的。”
秦天没想到他如此干脆利落又恩怨分明,倒是多看了他两眼才慢慢点了点头。话说到这个地步再留下也没什么意思,难道两个人还能无事人一般继续吃饭吗?于是秦天迟疑了一下放下杯子:“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左文章心头可真不是个滋味,却又不便留他,只得看着他出门。秦天一出来就见林海穿着制服迎面而来,小孩提着一扎啤酒,显然正要给哪桌的客人送去。两人打一照面,林海意外之余现出一点在秦天面前惯有的拘束,微一点头,默不作声给他让路。
林海的个子比同龄人高,说有十六岁也很可信。秦天看着他就想起刚才左文章那番话来,他想学费什么的他爸和林海的妈断然不会少了他,该用的嘛。但说到零花钱,恐怕就真的没办法多加照顾。秦家自从秦仕贵住院后其工资卡就掌握在了秦妈手里,林海的妈妈前几年另嫁了他人,也不便明目张胆地补贴儿子,怪不得林海小小年纪就要出来打暑期工,如果家长靠得住,哪个孩子会这样早熟?
想到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可是毫无顾忌地伸手派,两相一对比,秦天脸色就不由自主地和缓下来,主动问询一句:“上班……辛不辛苦?”
林海有点意外,抬眼看看他便摇摇头,低声道:“不辛苦。包一日三餐,待遇挺好。”
秦天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才算合适,无视他吗,肯定不对;但是关心他吗,又怕引起小孩、当然主要是他妈一些不必要的联想。秦天踌躇了片刻,只得说一句:“那好好做吧。”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还没有走到尽头,忽然间就听到林海猛然提高的声音:“左哥?左哥你怎么了?!”
秦天脚步顿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直接走出去才对,可是不知怎么刚才左文章那煞白的脸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么走掉似乎也不太好……
喝酒喝到送医,这种乐极生悲的事急症室的医生见得多了,尤其左文章这种出院没几个月就玩儿命的,更是懒得给他看什么好脸色,爱理不理地输上水便把他丢到一旁。
左文章躺在床上,忍着疼看了看几个把他送进院的菜馆员工,有气无力地道:“都回去上班。杵在这儿干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林海等人互相看了看,有人建议道:“左哥,留一个下来照顾吧?”
左文章摇摇头,几人不好逆病人的意,看秦天尚在旁边打谅着也许他会留下来,便依言走了,林海临走时看了看靠着墙的秦天,象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头一低,跟着他几个同事走了出去。
病房里便只剩下了秦天和左文章两个人。秦天看了床上的病人一眼,若有所思地道:“原来,你真的刚动了手术没多久。”
左文章本来疼得不想说话,但听了这一句不由得苦笑。“警官,你又不是刑警,怎么疑心病也这么重?”
秦天淡淡道:“我刑警学院出来的你没查到吗?”
左文章一笑,无力地拱一拱手表示投降,“我错了……你也回吧。你开车送我来已经算尽了人民警察的义务,要是再留下来照顾我,我恐怕又会胡思乱想。”
秦天默然一下,没有走,反而拖了把椅子在他床前坐下,一副随意聊聊语气地道:“左文章,你喜欢我什么,说说?”
左文章睁开眼看他一会儿,眼神透出点意外。
他肚子虽痛却并不妨碍他头脑的运作,所以他隐约觉得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直男,那通常只会象避开垃圾一样避开同性追求者,根本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会问出这种问题的,就算不是个弯的,那也是个双的。
突然间左文章脑中昭昭闪过一线灵光,一些之前曾经忽略了的画面忽然鲜活地出现在眼前。他盯着秦天盯了良久,缓缓问道:“那你……又喜欢冉龙武什么?”
秦天一怔,脸色顿时有点微妙地变化:“胡说八道什么。左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左文章哪里会被他唬到,盯着他道:“我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清楚。”
“……”这一次秦天的脸真正地沉了下来,两人目不转睛地以眼神较劲,好一会儿秦天终于率先移开视线,站起来把椅子往后一推,一语不发地走了。
左文章盯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颇觉酸苦。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和秦天的接触中占尽上风,可是他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盯着空空的门外出了会儿神,身体里的心肝脾肺肾痛得更厉害了。左文章下意识地收起双腿蜷作一团,嘿嘿地低声冷笑:“喜欢冉龙武那种家伙……,不是自讨苦吃吗!”
其实,这是秦天心中最大的秘密,他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提及,却不曾想在今天竟毫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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