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儿,你在发烧。”
本想王爷会因为祁国的事和他与王爷意志悖逆的话而发怒,却不想王爷竟未置一词。“子懿无事,过几日便会自己好。”说是无事,可是将近半年的征战劳累,又加之生病,子懿觉得四肢有些无力,竟不自觉微微靠在了安晟的手臂上。
灼热的温度穿透了子懿的意识,一大早便跪在睿思院中,体力也随着勉力支撑身体不倒而流失。王爷并未责难让他松懈了神经,这么一靠竟觉得倦意袭来难以抵挡。
子懿半阖着眼帘,突然抓着安晟的左手,从小臂上延伸出来的手背上有浅淡不易察觉的火烧过的痕迹。子懿轻轻低语道:“王爷,子懿会保护您的……”
第97章
安晟让子懿躺在了榻上,命下人打来温水顺道将曾大夫请来。
安晟试了试铜盆里的水温,绞了巾帕,解开子懿的衣襟,“擦下身子便不会那么难受了,待会大夫就到。”
子懿不禁局促起来,若说从前王爷替他上药,他强迫自己接受是因为背部的伤确实没办法自己上药,是被迫的无奈之举,那么如今王爷替他擦拭身子简直可以和伺候同等。这样让王爷服侍,他怎么接受得了?子懿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有些抗拒道:“王爷不必麻烦……”
安晟并不理会子懿,扶着子懿躺回去,将润湿的巾帕打开对折,解开子懿本就未穿好的衣襟,轻轻擦拭着那副明明正是风华正茂却又斑驳不堪的身体。
还好没有受伤。安晟冷峻的脸,凌厉的眉梢一并柔和了下来。
这大半年安晟虽好似不在意,但心一直系在东面战局中。他不担心胜负,却担心子懿,子懿的性子太拼。幸好也未见添伤,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下。
子懿胸口的那条伤痕因是半年前的,还十分鲜明,安晟顺着擦过,心依然为当时的惊险而微微悸动着连带着手都有些颤抖。
安晟从没替谁做过这种事,现在却格外仔细的擦拭着,两眼只看着那些篆刻着过往的痕迹,面色平静。就如木已成舟,没法抹灭的就该面对。
子懿从来不曾违背过安晟,此刻也尽量让自己放松的躺着不去想任何事。可明明放空了心绪,却依然抵不住那股暖流淌进心间。感受这种东西果然不是能控制的。
安晟边擦拭着边试着子懿额间的温度,“懿儿,好些吗?”
子懿眨了一下眼睛,突然将头微微偏向塌内,有些生硬的回道:“谢王爷……子懿好多了。”他不知以何种表情面对王爷。
安晟抚过子懿额间的碎发,没有责问,也没有呵斥。
子懿抿了抿唇,思忖片刻后道:“王爷,子懿想,削了凌云王的爵位。”
“嗯,安漫?他如此作恶,只是削爵?”安晟执起子懿的手,替子懿擦拭着手臂,细细看去,手臂上还横着当年祭旗留下的三道疤痕。擦了下巾帕便有些凉了,安晟将巾帕浸回水盆中,拧干继续。
子懿温顺点头,“毕竟是王爷的弟弟。”
安晟冷笑了一声,“弟弟?”随后似乎觉得子懿说的的确是,即使他们生在皇家,即使他们不同母,即使他们没有多少兄弟情也不可否认他们是同一支血脉。安晟扶起子懿让子懿坐着,自己则坐在了子懿后边,“坐不住便靠着父王。”
子懿摇了摇头。只不过是发烧而已。
安晟不勉强,将子懿衣衫全部褪至腰际,擦起了子懿的背脊,“当年先帝还在位时,我们有十六个兄弟。皇权交替,总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十六个兄弟最后也只剩六个,说来也甚是悲凉。”安晟声线平稳就像是在说家常一般:“罢了,安漫也起不了波澜。懿儿,若是你想要的,父王便会尽力给你,明日我便上书皇帝。”
“谢王爷。”说罢子懿的身子微微躬着,肺腑之间的隐痛突然变得有些尖锐,可他面上却没有任何痛楚,只是静静的低着头。
看子懿低头不语,安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恰巧林中入屋,打破了即将陷入沉寂的对话:“王爷,曾大夫到了。”
安晟点点头,就巾帕扔进水盆中,再次替子懿穿好衣衫整理了一番,就如面对的是还不会自己穿衣的稚童般。做完这些才从榻旁起身负手立在了一旁。
曾大夫匆匆进屋朝王爷行过礼后放下诊箱,坐在了榻旁替子懿把脉。看曾大夫脸色不大好,子懿在曾大夫即将撤脉时不着痕迹的反手轻抓曾大夫的手随即又立即放开。
曾大夫从头到尾未看子懿一眼,只与王爷道:“四公子劳累体虚导致温病,老夫开个方子再加以休养即可。”
安晟颔首,子懿却是偷偷松了口气。
筵席早已散去,皇宫依然灯火辉煌。东面领土归入夏国,安繁低低笑了起来,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太监总管李德轻轻询问道:“陛下,可是要醒酒茶?”
安繁摆手,步出宫殿,晚间凉风习习,有些晕的头立即清醒许多。安繁一路往西缓步行去。李德赶紧命人远远的随后,他则掌灯跟在了安繁身侧。
这条路是通往禁宫的路。
“李德,你随朕多久了?”
李德俯首道:“禀陛下,奴才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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