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连夜忧虑,切勿伤及身体。”
慕容暐用力一扯缰绳,爱马闷嘶半声,乖顺地掉转头向,肚复受一夹,又抬起前蹄绕圈漫步起来。
“如何无忧?那日阵前火光冲天,远在邺城都可看见。”
慕容臧与他相对御马,天气渐冷,说话时呼出热气,即刻在眼前冷凝结成霜雾。
“燕之气数正盛,有宗族之灵庇佑,不才王猛,帅区区十万蚁辈,岂可逆天?不过一时得志而已,请陛下心安,静待太傅捷报。”
“晋阳兵精粮足,尚且守不住,叫人生擒了守将去,叫朕如何指望你等守紧都城?”慕容暐冷笑一声:“胆敢吹嘘人不如己,如何就屡遭败局?”
慕容臧翻下马背,于沙地之上跪伏下(冷漠脸)身,认求道:“臣有悖皇恩,请陛下降罪。”
“控告吴王、排挤小叔,这一个有反心、那一个目无君,剩下你等,就那么干净吗?”慕容暐将手中马鞭一掷,正滚落到慕容臧眼前三寸,跪地的深吸一口气,拢着衣袖裹住双手,闭了闭眼睛。
膳时,太后宫中,慕容暐深吸一口气,手上猛一使力,将面前布满饮食的桌案打翻,伴随一阵噼啪叮当的陶瓷碎裂动静,慕容冲、慕容箐和小皇后同时吓得扔下手里的羊腿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都滚下去!”
一室宫人战战兢兢退了下去,帝侧的太后可足浑闭上眼睛像是在压抑怒气,轻咳了两声对自己身边的近侍道:“皇帝不爱吃这些,便去再做别的。”
“不必。”慕容暐抬脚又向那倒翻的几案补踹一下,面色冷然,目不容人:“怎劳烦母后您操持这些?您是该坐掌一朝,替朕选贤举能的。”
“陛下!”可足浑镇气微怒,这一声不似方才那么客气,拖着腔调含着警告的意味。
“朕可有说错?”慕容暐完全不买她的帐,声反更高:“母后您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大司马,你说是不是?”话头一下转到慕容冲身上,后者端直身子,低垂眉眼,不敢有话,过一会儿听慕容暐冷笑一声站起来,似乎是走到了殿中央,又说道:“朝内朝外,母后替朕操持了多少?”
“皇帝不要无理取闹!”可足浑喝到。
“无理取闹?”慕容暐红了双目:“母后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您与叔公亲为朕定的大司马!如今秦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可能抵挡?军队贪腐无能、毫无纪律,便是您宠爱的小儿子带出来的!”
慕容暐手一挥,握于手中的指环砸下来,正打到慕容冲额角,可足浑这才疯了一样从座上站起,到慕容冲身边一把搂过他来察看伤口,确定未多严重后抬头眼中喷怒,冲皇帝吼道:“皇帝是不是疯了!”
慕容冲一手按住额角,又向身旁的慕容箐打眼色,慕容箐会意,与小皇后一番眼神交集,悄悄从座上撤出,自偏门逃似的出去。
“如今局面,皇帝便无半分责任?”可足浑伸出手指住慕容暐:“我如今只恨你兄长过世得早,不然,岂有今日?”
慕容冲与慕容暐同时一愣,不想她竟会说出这话来。
其实在慕容暐与慕容冲兄弟之前,可足浑氏与先帝慕容儁还育有一个儿子慕容晔,慕容晔自幼聪颖好学,可惜早逝。
而这一向是慕容暐的忌讳,当年大臣李绩就是因在慕容儁面前对慕容晔多赞了几句,便从此被慕容暐怀恨,终不得用,郁郁而终。
慕容冲有些局促,因他向来知晓慕容暐脾气,但碍于如今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能小心地在可足浑怀中扯扯她的衣袖。
“是,我不如兄长……”慕容暐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入了眼中却让人有几分胆寒:“若当年害疾而终的不是兄长,而是朕,母后哪里用发如此雷霆之怒,且坐享晚年即可……”
可足浑偏头不屑看他,慕容冲夹在中间左看右看不知如何是好。
“皇兄,母后……”
倏忽青年皇帝跪倒在地,头重重磕在地上,闷闷一响使人战栗。
“朕未能以自己的命换取兄长之命,实是愧对先帝祖宗,愧对母后养育。”慕容暐的语气中多了些凄凉,一话说完,从地上抬起头来,仿佛额正中央一块淤青,他转过身去,步履踉跄,一步步走出宫殿。
慕容冲挣开可足浑怀抱,冲出几步止住,仿佛不敢再去追,无奈颓丧地转过身来,正看到可足浑颊上一串泪珠。
记忆中,似乎鲜少见她哭泣,除了……
两军对垒。
慕容评一幅臃肿浮胖的身体塞在戎装甲胄之中似乎略显紧窄,三十万燕军横陈潞川,随他令旗一挥,摆出勉强作战的架势来。
秦军显是已在威势上压过了燕军,主将王猛突然笑了一声,偏头向身边的邓羌问:“邓将军,如何?”
邓羌看过燕军阵势,举手抱拳大声向他:“必能破之!”
“那便请将军即刻出战,我亲为将军擂鼓!”王猛接过手下递来的鼓槌,登上高台,面对大鼓向邓羌拱手请道。
邓羌突然压声笑起来,抬头向王猛道:“我欲出战,请公许我以司隶校尉,则战必捷!”
王猛略略踌躇片刻,颔首向他喊道:“我许将军以安定太守、封万户侯,请将军速速出战,溃退燕军,活捉慕容评!”
邓羌爽笑数声,略带些调皮语气:“那可不行,若非司隶校尉,请公恕我难从命!”
“行行行——”王猛似败下阵来,无奈笑道:“便许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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