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箐便把窗子合起来。
“你哭什么?”
小皇后不说话,一个劲用袖子蘸着面上的泪水。
“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又要哭了……”慕容箐说着也落下了泪来,她往前坐了坐,小皇后于是一把抱住她,倒也不是说停下就能停下的,一阵泣诉。
“你哭得我心中害怕。”慕容箐流着泪说:“我又不是要死了,我……我……”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小皇后说:“我只是想起了我自己,我不是诚心要你出嫁不吉利……”
“我知道,可你别哭了,你再哭,我真的要怕死了……”
宋牙早便立在府外倚着车马等候,面上悠闲看不出急躁,侧着目光打量着陪他立在门前的慕容冲,那少年人起初还能沉住气,后来也是不耐,转头问他:“您看出什么来了?”
“贵相。”宋牙说。
慕容冲笑了一声:“不痛不痒。”
宋牙也笑了一声:“舌不饶人。”
慕容冲悄悄白了他一眼。
“宫中一人倒是比我会看相,小郎君若是得空,可到宫中寻他问一问,这贵在何处。”宋牙说。
“何须问?”慕容冲道:“无非贵不可言、天机不透,有什么可问的?”
宋牙笑得露出牙齿,抿了抿唇道:“这人不同。”
“有什……”慕容冲方想再说什么讽刺言语,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蹙眉盯紧他问道:“且等等,那人是谁?现居何处?”
“一位高人,现居宫中外殿。”宋牙说。
“那……”慕容冲还想说什么,从府中几人拥扶出黛衣飘飘的慕容箐,宋牙站直身子整理衣摆,迎上了前去。
可足浑一双手捉住幼子窄窄的肩膀,使他倚在自己怀中,一阵无言的拍抚,比着一幅熟悉的骨架丈量,张嘴时声音沙哑:“怎么瘦了这么多?”
“咳咳……”慕容冲刻意压着嗓子轻轻咳嗽两声,循着可足浑覆上额角的微凉指尖煽动睫羽,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阿姐在宫中过得很不错。”可足浑边替他顺着背边说着高兴的话儿,语气却透着空洞让人难以高兴得起来:“秦王眷顾有加,跟我当日差不多哩……”
慕容冲蹙眉不接话。
“道翔的病总算好了,现在也能开口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慕容冲说:“可是十婶又病得不起了……”
“没有多少日子了。”可足浑说。
“为什么?”慕容冲从她怀中挣扎起来,不解地看向她。
“丈夫死了,就是天塌了。”可足浑说:“天塌之后若还有什么牵挂,便是伶仃的子女,若是牵挂也无需牵挂了,那就没有多少日子了。”
到了傍晚,天边一声闷雷。
慕容冲默默站在一侧,看着榻上的女人苍白如纸的面色。
一道闪电,将漆黑的屋子照亮了一些,正躲在慕容泓身后的慕容觊哭闹起来,哭声含混着乍起的雨点打地动静。
慕容泓与慕容冲相视一眼。
宜都王妃的目光纠结而痛苦,大张着嘴盯着榻前跪坐的慕容凤,手从被褥中探出,缩成一指颤抖指向房梁,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奈口不能言。
含混的呜咽声音,慕容凤咬唇蹙眉握住她伸出的手,忍耐着将声音平复。
“母亲,你怎么了?你还要说什么?”
宜都王妃依旧指着房梁。
慕容凤手足无措地看向慕容泓,后者犹豫一下将慕容觊推出,慕容凤慌忙中拉过慕容觊,推到宜都王妃眼前:“母亲,您放心——”
宜都王妃如同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拼命地摇头,手使劲伸向房梁,像是要将它拆下。
慕容凤又看向慕容冲,后者盯着房梁想了想,也是半天不明所以。
头一次有这么暴虐的春雨,一遍遍愤怒地敲打着门窗,像是着急要进来,宜都王妃持着最后一口薄漆迟迟不肯下咽,不明汗水还是泪水打湿前额,散乱的发丝铺陈满面,她的样子仿佛苍老病终,一股言不能尽的悲凉与狼狈。
慕容凤总算忍不住哭了一声,他俯身贴地,重重对着榻上执着的人几度叩首。
抬头,同样是模糊了面目。
“昔张良养士以击秦王,为复先君之仇,今先王之事,儿岂可一日忘之!”
宜都王妃蓦地松出一口气,手垂下来,面上有了微笑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又努力去看榻尾而立的慕容泓兄弟,彼方会意,两人于慕容凤身侧站住。
“十婶放心,有我一日,必有道翔。”慕容泓拧眉坚定,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他的眸子:“我兄弟扶持,必报今日之仇。”
不知谁开了一扇窗,或是暴怒的雨点总算在不懈的努力下将窗户敲开,一阵凛冽的风雨吹进来,将室内点燃的灯火吹得摇曳狂舞,又一阵风紧随而来——
灯灭了。
直到有人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将它们重新点燃,才看清楚,榻上的人,早已不知在何时睡去了。
“下了一夜的雨呦,冬天过去喽!这长安城啊,依旧是上栖鸾凤,下走华车呦!嘿嘿——”
桐生伴着街边贩簸箕老头高声的褒赞环顾正午长安热闹的街市,一时有些恍惚不知所向,辨不清东西南北,原地打了一圈,抬头正看到一只簸箕横在眼前。
“您来只簸箕?”老头笑眯眯地说:“向您说啊,这长安城繁华吧?就是咱们编簸箕的人治出来的哩!”
桐生尴尬地笑了笑,眼目流转,打量到那簸箕摊旁正埋头编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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