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哥,你们那边可还好?”王子墨见陈旺树满脸疲惫,关心地问道。
“给官家干活,就那样。”陈旺树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曾听到什么流言?”王子墨问道。
“流言?”陈旺树愣了愣,将肉汤一口气喝完,随意抹了把嘴,抱怨道:“不就吃住比往年差么。我连着三年都上工,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去年你也去了,虽说在运河边住得差些,但好歹五六日吃上一回肉,白米管够,时不时还能从河里捞上几条鱼打打牙祭。前年是修官道,一路修过去,沿路的乡亲送吃送穿,可自在了。今年别提了,在这鸟不打屎的地方,见天的喝西北风。”
“还是你小子有福气,有个好师父,还有个便宜师兄,风吹不着,水淹不到,吃住和官差一样,可把狗子那小子羡慕死了。叫他瞧不起读书人,这回,抓瞎了吧。我和你说,他原本打算在海塘上收拾你呢。”
王子墨见陈旺树东拉西扯,说不到点子上,只得放弃了。也是,一个种地的,没见过世面,心思太过简单,眼里不就是盯着几个子,几块肉么。
陈旺树吃饱喝足,与王子墨聊了一会儿便走了。王子墨继续翻看账目,这回是她出师以来头一次独挡一面,那三个工房书吏只是做些抄些工作,另两个账房虽是老账房,不过手艺一般,也不知是否是胡得来的授意,这边的事多压在她身上。
只是这活越干下去,王子墨心里越没底,到了第七日,县太爷领着一干衙门属官来海塘巡视了。
常仁志似乎对工程建设并不在行,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但他带来了一个钱谷师爷,对账目却是查得极仔细。
王子墨看着那个师爷翻看账目,心里七上八下的,账目主要是她做的,如果出了问题,那她便是第一个倒霉的人。王子墨低着头,偷偷瞥了一眼胡得来,却没有从胡得来那里得到任何反馈。那胡得来四平八稳地站在常仁志身边,也很恭敬地垂首,脸上是一心为公无私奉献的忠臣表情,谁看了不说一个好字。
“太爷,账目没问题。”师爷查好了良久,才起身禀报。
王子墨闻言,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发现了极大的问题,自然在账目上万分用心,还好自己的本事不错,至少没有被人当场抓住。
这事,她一直忐忑在心,特别是常仁志到来以后,王子墨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实情禀报,只是自己的身份是胡得来的师弟,那便是胡得来的人,再有来之前胡得来的那番敲打,王子墨终是歇了揭穿的事实。王子墨觉得,就算要禀报,也得先与胡得来商量。
常仁志浩浩荡荡而来,勉励慰问之后,又扬长而去。胡得来为了体现公忠体国,便留了下来。王子墨也算看出来了,做为工房主事的胡得来,直到徭役第七日才与县太爷一同而来,可见他对差使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上心。
也许是因为账目做得很不错,到了晚间,胡得来派衙役叫了王子墨一同吃酒。
“师弟,为兄事务繁忙,无暇照顾你,这几日在海塘上,过得可好?”一贯的亲热之中,隐隐透着几分倚重,毕竟是同门,又是个有本事的,胡得来很需要这样不说话会办事的人。
“甚好,劳师兄惦记了。”王子墨答道。
“这话见外了,你我本是同门,你年纪又小,何况师父嘱咐过,我怎能不好好看顾你。”胡得来满脸笑意,亲自为王子墨斟酒,说道:“来,咱们师兄弟喝一杯。”
“子墨不善饮酒。”王子墨委婉地推辞,她心里还有着大事,实在不想与胡得来东拉西扯。
“我等虽南人,但亦是堂堂大丈夫,不饮酒可不成,往后多的是这样的应酬。”胡得来将洒杯塞进王子墨手中,自己先干了一杯。
王子墨无法,只得陪了一杯,将略显辛辣的酒水吞进肚中,喉头有些呛人,看着满桌的佳肴,甚无胃口。
胡得来尽显兄长气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见王子墨长相颇为清秀,举止气度亦有板有眼,不由问道:“师弟今年多大了,可曾定亲?”
“十六了,因家中无长辈作主,未曾订亲。”王子墨答道。
“不小了。咱们师父如今闲云野鹤,不理俗事,按说你的亲事,师父当多多上心才是。既如此,我这个兄长腆着脸,便为你寻一房贤妻,到时师弟伉俪情深,可别忘了师兄这个大媒人。”
“咳咳咳。。。”王子墨被胡得来当仁不让的话给呛着了。
“师弟,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你也别这般激动啊。”胡得来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不。。。不劳师兄挂怀,我们庄的三叔公说过为子墨保媒。”王子墨咳得脸都通红了。
“乡下地方,怎会有好人家,师弟这般人品,可不能随随便便寻个村妇,不然这辈子岂不是良缘无望。”胡得来很不满意,耐心地说道:“为兄有个至交好友,任职咱们衙门典史,他家中有个小娘子,今年十四,花容月貌,知书达礼,典史大人与夫人极为宠爱。这小娘子不似其他妇子那般攀龙附凤,年初甄家的二公子提亲,都被她以甄二不学无术推辞了。”
“可是红村甄家?”王子墨好奇地问道,对于这般人品的女子,她倒是极为欣赏的。
“正是,甄家在咱门盐官县,也算是数得上的。可小娘子偏说要嫁与上进有本事的后生,家境艰难也无妨,把典史大人气得不行。”胡得来细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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