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撇撇嘴,望著那臭气熏天的药汁,小心翼翼的盛上一瓢,然後淋在那些黑红色的血污上,顿时呲呲作响,一股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蔓延开来,然後嫋嫋青烟,消逝在夜末的寒意中-
然後苦笑著抬头,恰巧和另一侧熬药的兄长面面相觑-
谁也不比谁好过-
如果再听了那恐怖的药方-
蝼蛄,!蝥,密陀僧;蜥蜴,蜚虻,白僵蚕;水银,砒霜,京三棱;狼毒,牙硝,虾蟆蓝;外加熬制好的红参汤一起煎煮,猛火三刻,须臾不差-
厉朔严甚至连自己的汗水,都小心翼翼,不让其滴入其间-
本来已是剧毒并且相生相克的药物了,以毒攻毒,也不致如斯呵-
“那边愣著的,该你去封穴了-”聂徵狐手下银芒一霎,顿时又一人睁开混沌的眼睛,不耐烦的迎向下一个-
被点到名的阙羽宸,望了一下自己带著银丝手套的左手,怔了,还是咬牙,轻轻扶起了第一一个被聂徵狐针刺过的病患,狠心从内关穴处开始拍击,沿著手厥阴之别络一路按过;再从从蠡沟穴处分出,走向足厥阴之别络;然後从鸠尾穴处分出,自胸骨剑突下行任脉之别络;接著从长强穴处分出,挟脊柱两旁上行到项部,从督脉之别络;最後一掌按住那人头顶百会穴-
但见那人呜呼一声,竟然反射性的坐起-
所有人,都呆滞了-
真的,救活了-
“看什麽看,厉老头,你的药熬好了,快去跟著那家夥,他弄好一个你灌一个,记住只有一杯!”聂徵狐忍住白眼的yù_wàng,这些人,怎麽这样孤陋寡闻-
一旁采购而回的上官瀛邪睿然一笑,将药交给厉朔严,轻轻走到全神贯注施救的聂徵狐身侧,温言软语,“徵,我回来了-”
“少在这里碍事,去,把乐府里那两个小笨蛋叫来帮忙-”聂徵狐头也不回的,言语不耐-
“……”上官瀛邪算是讨了没趣,自嘲的怔了一下,随即释然-
“等一下,过来!”聂徵狐瞬息万变,谁又能料得他的心思-
“……”纵是曜帝,也亦步亦趋-
“没看见我头发很碍事-”那凌乱的发丝,遮掩了一抹任性的红晕-
“……”上官瀛邪有些痴了,望著此刻初露晨曦中益发魅惑的男子,近乎虔诚的,轻轻解开他束发的银丝,以手指轻轻梳弄著那柔腻丝滑的墨色长发,立即感应到了指间窜上的酥麻-
“快点-”
如果不是聂徵狐如此不识风景的厉喝的话-
上官瀛邪於是开始试图用银丝系住那发丝,虽是生涩有余,好歹还是终於完全束住,於是深深吸气,像是完成了一件浩瀚之工一般,鼻翼轻轻凑了上去,嗅著黯然清逸的味道,似雪非雪,似梅非梅-
“如果你不想让我也扎你一针的话-”耳畔,是聂徵狐冷冷的声音-
上官瀛邪後撤极快,瞬间跃走了,只留下一串魅惑笑声-
和著朝阳-
周遭之人视若不见,即使疑惑,但是,他们还算是聪明人-
……
五抹身影不过半刻,即是掠来-
上官瀛邪自是迎向依旧埋头扎针的聂徵狐,唇侧似笑非笑-
任醍紧张万分的迎向厉怀谡,单膝跪倒,“属下,属下-”望著眼前俨若地狱般的清理景象,竟无言以对-
聂徵狐却懒得理睬他们主仆情深,“你们两个小笨蛋,还愣著做什麽,去帮那家夥理脉,是诸阴阳相-”
“是,师兄-”唐夭唐穠望著两个人身边那个清逸黄衫的少年,声音一如珠翠般闪烁,“相公(娘子),我们去了-”但见两道雪琢一般的身影,掠向阙羽宸-
厉怀谡举著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厉朔严熬药的手顿了一下-
厉寞严清理毒血的手也顿了一下-
然後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此刻无助矗立的少年,晶莹玉润,面色潮红,俨若仙童下凡般的,此刻却不知所措的,卷搅著衣衫,那双楚楚动人的媚惑大眼含著珍珠一般的泪水,盈盈欲下-
然後期期艾艾的,轻轻唤著,“爹,大哥,二哥-”
他正是震天堡集尽万千宠爱的四公子,厉蓁严-
厉氏父子三人正待呵护这个他们疼在心窝的少年,但闻另外两声甜腻的声音,“爹,大哥,二哥,你们好-”
唐夭唐穠自是玲珑剔透的回眸,俨若金童玉女下凡一般的-
然而此刻那双一模一样的蛊惑猫眼,流转的淡淡媚态,竟可以将圣人逼疯一般的-
聂徵狐不禁轻笑,一丝掩不住的悠然自得-
上官瀛邪忽然想起了那三份莫名其妙的诊金,望著他的眸光,益发深邃了-
……
以为已经懂他,却发觉,不过一夜,自己,什麽也不懂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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