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随的,是女子凝望着他的绯色眼眸,和指尖的温度,凉得像是细雪,转瞬即逝,她若要加冕为王,真正需要的并非情爱,也不是什么累赘的情谊,而是踏脚石。
得不到的东西,就应该远离。
但她却准确无误地唤出了他的名字,不是晏司,而是秦玉。
坐在风华扇上的邶青槐,青丝飞扬,露出了皓白的脖颈,和如玉的侧颜,神色平静而淡漠,胸有成竹,又尽在掌握的姿态,让他微怔。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么?
秦玉不自觉地弯了下唇,说不清楚心中奇怪的安心。
她眸中所见,周身所感的风景,和他所看见的,终日灰白如境外雪域的世界有何不同?
清浅笑着的她,手握利刃眉目如刀的她,运筹帷幄又决算千里的她。
如果站在那样的邶青槐的身边,他所望见的,会不会是不一样的风景,这样想着,他对之前一直漫不经心的计划也有了点兴趣了。
那是他第一次,想要认真地做点什么事情,重归望月阁,必然意味着要离开羽化门,但他并不需要活在师傅司清真人的羽翼下,驻足不前就是后退,无法前行就无法看清她眼中所见的世界。
在离开羽化门的那一天,他去见了她,细数着商家的险难,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在对上女子安宁的目光时,稍稍一顿,他却道:“我想比师姐早些走。”
这句话来得突兀,他看见她微愣了一下,以为他的意思是要连夜离开。
秦玉什么都没解释,能轻易看清他人心绪的他,却看不清自己的想法。
——“是真的看不清吗?小子,你想要的……”
那时在他耳边低语蛊惑的,是神兽梼杌。
“闭嘴。”冷冷地呵断了它,秦玉听见梼杌喉咙里溢出了古怪的嗤笑声,隐入了他的神识中。
他想要的?
慕绍语递给他的喜帖,他其实早就知晓了,分布在各城各州的属下,还不至于连这点消息都无法传达到他的身边。
他想要的……
看着面前殷红地刺目的喜帖,他睫毛微颤,转开了视线,她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我们还是别再见面了比较好。”
偶然撞见的,是长孙元化煞白的脸,与她平静而又冷漠的目光。
深陷泥淖总有一天会变得无法自拔,好奇也应该适可而止,他想要的,是无法紧握在手里的东西。
只是九婴却从天而降,疾风骤雨般,落在了他的面前。
明明已经做出了抉择,踏出的步伐又硬生生地停止了下来,商家龙泉山上是禁锢着九婴的结界,它进不去,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邶青槐危在旦夕,身为上古凶兽的九婴绝不可能俯身恳请,秦玉墨色的眼眸久久地看着前方的山水如画,点了头:“我会去。”
如果无论怎么思虑,都会迟疑犹如困兽,不如随心所欲,反而落得轻松。
那么,就到她的身边去吧。
万山千水也无碍,无法握在手里的东西,那就一点一滴的靠近,无法得到的人,那就做力作能及的事让她欢喜。
那样下去,终有一天,他能看见她身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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