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戾被拖下去之后,一个黑色的人影匆匆走来,戴着帽子没有露出脸。他是乾元军的密探头目,混在俘虏中也吃了一些苦:“迟将军,的确,郑奕营中的兵士再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容将军。”
所以,容越真的没有被俘?
迟衡慢慢移过目光,停在探子竖起的黑色衣领上:“郑奕现在在哪?”
来人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提到郑奕:“我……刚刚得了消息,星鹤道交战之前他也许在永立呆了一晚,交战之后不知去向。”
迟衡握紧了杯沿。
心情一会儿如烙铁一样灼烧,一会儿又如将烙铁入水冰得发冷,整颗心煎了又熬,熬了又煎,迷雾之后仍然是提心吊胆的未知。
良久,终于,迟衡的手松开杯子,缓缓地说:“郑奕会由北渡永河,穿过安阳堡,达襄石阜,最终越过安州,到达景余州——如果他带上了容越,现在必然还没到安阳堡;如果没有带上,他现在就已经在景余州。”
探子头目惊异得说不出话。
迟衡没有解释,只命令道:“你将乾元军的刺探,分出三支。一支到景余州的最西界城池勤溪,打探郑奕消息;一支立刻去安阳堡,搜寻消息;最能打的一支刺客,安排在襄石埠。着力北线这一脉,调动每一个地方的眼线,但无论发生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能轻举妄动,打探到消息即刻传给我!”
得了命令,探子飞快退下。
良久,迟衡直起了腰,匕首在案子上划下长长的一道。
久久没有出声的宇长缨轻呼出一口气,将热茶添上:“迟将军,回去歇息一下,你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
迟衡却下令:“把裴永清带过来,我要确定,郑奕来过。”
趁着裴永清还没被押上来,宇长缨问:“将军,长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部署?为什么那么肯定容将军在北线一脉?”
沉吟片刻,迟衡道:“孔戾说的雾,不是雾,而是滦霭。”
“滦霭?可滦霭是淡红色的啊。”
滦霭当然不是暮霭,而是人为的一种毒气,像烟花一样瞬间喷出,可以形成一片茫茫雾气,呈淡红色。
“滦霭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孔戾向东追赶,迎着太阳,滦霭散开映着太阳的红色,而且追逐的地方很平坦,目之所及全是郑奕军兵士,所以他压根儿不会往这方面想。”
孔戾说,在他之前有两个兵士在追赶容越。
他不会怀疑追在自己前边的兵士。
宇长缨又疑惑了:“滦霭散得很快,如果他们挟持容将军,就算逃也不可能逃得这么快,孔戾一直紧随他们。”
“普通兵士做不到,不代表丹阳阙的诡士做不到。”两个诡士拖着一个体力不支的伤员根本就是易如反掌,而星鹤道之战后,鱼定泽立刻攻击郑奕军来要人,所以孔戾根本没有怀疑过自己人。
宇长缨倒吸一口冷气:“丹阳阙?”
迟衡慢慢地说:“容越曾提过,他遭遇过丹阳阙诡士的袭击。郑奕偷偷摸摸来到了永立,制下了阴毒的计策。身为他的贴身利器,丹阳阙的人肯定少不了混入军中。而趁着星鹤道一战接近容越,顺理成章。不然,以容越的快马,岂是一般兵士能赶得上的?”
灵光闪过,宇长缨顿时全部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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