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风琴声戛然而止。时间有一瞬间的凝固,接着又缓缓流动起来。剧院的天顶上亮起暗蓝色的灯,片片雪花自空中飘落,也被灯光染成蓝色。舞台中央的歌姬身披银色织箔,在黑暗中耀眼极了,就像夜穹中的一轮皓月。
“月亮河,宽不过一英里,
总有一天我会优雅地遇见你。
织梦的人啊,那伤心的人,
无论你将去何方,我都会追随着你。
两个流浪的人想去看看这世界,
有如此广阔的世界让我们欣赏。
我们跟随同一道彩虹的末端,
在那弧线上彼此等候。
我那可爱的朋友,
还有月亮河和我。”【注3】
这是一首清唱歌曲。没有精彩绝伦的电子伴奏,没有绚丽华美的全息效果,只有星光般的雪花和在雪中漫步歌吟的银色少女。卡米娅将这首歌唱了两遍,最后轻轻哼着旋律。在她的哼唱中,灯光渐渐暗了下去,先是雪花不再飘落,接下来蓝色的光也跟着不见,最后剩下的只有歌姬身上舞动的银光。随着哼唱声减弱,这银色也终于如落雪融化般消失了。
黑暗中一片静寂,过了数分钟仍是如此。不知是谁最先带头鼓起了掌,如梦初醒的人们这才意识到一场梦幻般的歌演到此结束了。大家纷纷跟着鼓掌,伴随着欢呼和口哨,剧院天花板上的明灯再度亮起,圆形舞台上早已空无一人,卡米娅应该在方才短暂的黑暗中离去了,只在舞台中央留下一支蓝色的玫瑰花,还有留在人们脑海中的缤纷记忆。
悬浮于半空中的座位按顺序一排排降落,剧场四方的门全部打开,一股春日夜晚的暖风吹了进来。
工作人员开始引导歌迷有秩序地离开剧院,虽然大部分人还坐在原地,沉浸在卡米娅的歌声中无法自拔。
“可真是精彩啊。”开普勒挽着琼丽的手走出剧院大门,“能亲耳一闻银河歌姬的歌声,我死而无憾了。”
“瞧你说的。”琼丽掩着嘴偷笑起来,“一大把年纪了还来凑年轻人的热闹。为了搞到两张票,我可没少破财!”
“有我破的多吗?我不仅和前排特等座失之交臂,还搭进去一架‘吟游诗人’!”一想到前几天的重大损失,开普勒便心疼不已。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架飞机嘛,总能赚回来的。我听说他们过几年要推出新的机型,连名字都想好了,叫‘拉美莫尔的露契亚’……”琼丽忽然不说话了。
见她驻足不前,开普勒疑惑地问:“怎么了?露契亚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琼丽摇摇头。刚刚在人群里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可是当她仔细去寻找时,那人又不见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她转向高利贷商,嫣然一笑,“咱们走吧。”
约书亚·普朗克驾驶刚朵拉从漩涡大剧院返回暗夜仕女号,阿洛伊斯坐在他旁边,捧着卡米娅所赠的专辑长吁短叹。
“唉,她怎么就是个男人呢?”望着封面上的美丽少女,阿洛伊斯心中十分伤感。他将专辑抱在胸口,好像这样能离歌姬更近些一样。
约书亚没答话,懒得去纠正他话语中的逻辑错误。
“不过她说的对,不论她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喜欢她。”阿洛伊斯痴痴望着天空,视网膜上还留着歌姬翩翩身姿的残像,“过去是喜欢的,将来也一样……”
一只手突然遮住了他的眼睛。
“嘿,别闹了约书亚。”阿洛伊斯说。
“我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约书亚的声音在离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低沉得简直能冲破耳膜,让阿洛伊斯全身一震酥麻。
“干嘛?放到你家的福尔马林柜子里吗?”阿洛伊斯拽开对方的手,转过头。杀手正表情微妙复杂地盯着他。
“不。”约书亚说,“那样你的眼睛就只能看到我了。”
阿洛伊斯一愣。这是在开玩笑吗?看起来似乎不太像。约书亚喜欢跟他开玩笑,通常是以捉弄他为目的。可是这次真的一点也不好笑。他张开嘴,想问问约书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毕竟整个演唱会过程中杀手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强吻他那么多次(关于这一点,其实阿洛伊斯心里还挺开心的)。问题尚未出口,杀手便用食指按住的他的嘴唇。
“嘘,别说话。”约书亚点着他的嘴唇,“看着我。”
阿洛伊斯感到十分茫然。他依言同约书亚互瞪,试图从杀手的表情里找出他突然这么不对劲的蛛丝马迹,但是还没等得出结论,约书亚就沮丧地摇了摇头。
“阿洛伊斯·拉格朗日,你可真狡猾。”他说,“明明嘴上说喜欢我,眼睛却看着别的人。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却不是我。”
“我哪有!”阿洛伊斯反驳,“刚刚我绝对没在想卡米娅!”话一出口他忽然觉得自己分明是欲盖弥彰,虽然他刚刚真的没有想卡米娅。
“你知道吗,你看他的眼神有多么崇拜,多么狂热。但是看我的时候却截然不同。”约书亚的声音沉了下来,“是不是比起我来,你更喜欢他?”
……喂,等等。这是什么意思?约书亚这是在吃醋吗?阿洛伊斯眨了眨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无名的快意。约书亚吃醋了。他心想。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也稍稍的……稍稍的有一点喜欢我呢?
“为什么不回答?这个问题很难吗?”
“不不,约书亚,听我说,这不一样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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