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之前路过这房子,当时唯一的感想是:果然土豪的品位!这回能进去了,感想不得不精简成了俩字:卧槽!
别无其他,就因为这地方的装修明显模仿凡尔赛宫的镜厅——
大面林立的镜子,无处不在的水晶吊灯,雕刻精美的金银器皿,繁复至极的装饰花纹……就连空余的墙面上镶嵌的都是茶色透明琥珀,满满当当。因为什么东西都反光,点起一支蜡烛已经很亮,全点上简直是不让人睁眼的节奏!
这么洛可可的房屋,当建筑样本欣赏一下还行,真住起来,分分钟闪瞎钛合金狗眼!
在这样的客厅里刚坐下来没两秒,夏尔就有些眼花了。他一边庆幸自家装修还没到这种程度,另一边又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一种新型的谈判方式——先用光波攻击,麻痹人的思维,然后接下来就好谈了?
事实证明,就算这猜想是真的,维克托也没打算在夏尔身上用。因为仆人按照惯例把人领到客厅稍等,结果维克托却让夏尔直接上去找他。
夏尔从仆人掩饰不住惊诧的脸里看出了这事不太正常,又或者不太寻常。但一方面,他觉得维克托不太可能一上来就来强的;另一方面,以策安全,他的手枪永远随身带着。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跟着上楼,最后停在了一扇门前。
带路的仆人轻轻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回应。她不太意外,告诉夏尔道:“少爷可能没有听到,您可以自己进去。我一会儿会把您的咖啡端上来。”然后她鞠了一躬,离开了。
夏尔侧头,看她消失在楼梯口,这才试探性地拧了拧把手。果然没锁,他抬腿走了进去。
里头是个挺空旷的大厅,墙壁上全是大幅油画,只在正对门的地方摆了两把椅子。两侧各有一扇小门,都是开着的。按照正常情况推断,一边是书房,一边是卧室。空气里一丝响动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人。
夏尔揣摩着,走得更近了些。然后,他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柏以及可可混杂的香气,顿时猜出了维克托不吱声是在做什么——
“您真是好兴致。”依靠这种味道,夏尔准确地走到了书房门前。
果不其然,在一把同样是洛可可风格的高背椅后,一缕淡青色的烟雾正缓慢地往上飘。维克托在抽烟,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在享受雪茄。
慢慢吸进嘴里、再缓缓吐出的过程里,烟雾让周围变得朦胧宁静,温和刺激神经,有助于他的思考。夏尔的到来也不能打断这种感觉,雪茄末端的烟灰依旧稳稳的。
夏尔也抽过雪茄,知道这玩意儿急不得,所以耐心地等到那口烟雾散尽才继续说下去。“您的二十五万法郎,”他说,向前一步,把汇票放到了桌面上,“您随时都可以去提走。”
“你可真扫兴。”维克托从椅子里站起来,手里夹着已经熄灭的烟卷。“这时候最合适的打招呼方式不该是一起来一根吗?”虽然他嘴里说着扫兴,但内容和语气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夏尔瞥了一眼桌上的香柏木盒,里头露出来长长短短的烟卷。“我想,这都是您的私人珍藏。”言外之意,他可没这么大脸。
“我不介意和识货的人分享我的藏品。”维克托回答。但他知道,也知道夏尔知道,这时候继续抽雪茄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顺手把手里的雪茄搁好,视线正好掠过那张汇票。只一眼,他的眉头就挑了起来。
不是因为上面的数额是二十六万法郎,而是因为这张汇票上没有银行盖章。对别人来说,这就和废纸没区别;但对手里本来就有章的人是个例外。
“你新开的账户?”维克托拿起汇票看了看。
“别告诉我你没想到。”夏尔撇嘴。
他已经成年,开个户头用于自己的资金周转再自然不过。金子当然要放在可靠的银行里,而最可靠的银行就是维克托名下的佩尔戈银号。他的账户就在眼皮子底下,维克托想查,分分钟的事情。
维克托盯了夏尔一眼,低声笑起来。“说实话,每次你都让我挺意外的。”知道躲不过是一回事,真的把账目全塞到他手里又是另一回事。而且不得不说,夏尔这么一整,他还真不想再查了。
夏尔从这微妙的语气里揣摩出了维克托的真实意思。他们其实是一类人,觉得事情做得直白了就不有趣了。就比如说现在,他慷慨大方地让维克托看,维克托却不会再想看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维克托怎么这么正常?难道这段日子里,维克托一直在坚持治疗、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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